門鈴響了。是不是胡戈忘下什麼了。
門外是個年輕男人,穿著考究,整潔光亮的頭發後背。謹慎自信,禮貌中隱藏著自傲,眉宇間不自覺的顯出點焦慮。
“請問是胡大師家嗎?”
“是啊,你是程先生?”
“是我。”
狸追帶他進門。沙發上胡叔蹤影全無,早在狸追開門時他換下浴衣,穿上身唐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進到隔壁。
狸追帶程先生來到胡叔會客的房間。隻見牆上掛有太上老君的畫像,香爐裏點著細香,檀香撲鼻。梨木椅,素瓷盞,菊花茶。經書典籍,雕鏤朱紅,古色古香的感覺恍如另一個世界。
胡叔單手靠背麵朝畫像。程先生稍等片刻,他轉過身。四十多歲的年紀(對外所稱的),看上去比他大不多少。目若明月,容貌清秀,好一派絕世神棍的英姿。
狸追恭立程先生後麵。胡叔不緊不慢走上前,示意他坐下說。
“胡大師,我朋友說你算卦特別靈。您能不能替我算一卦。”程先生雙手在桌下用力抓著膝蓋。
“不慌,程先生不妨測個字,看我算的準不準。”狸追遞上紙筆。
程先生遲疑著寫了個前字。
“前字,下麵一月一刀。程先生不幸遭小人暗算,兩月為朋,你當某人是朋友。但此字另一邊是刀。表麵上做朋友,背後捅你一刀。”
程先生禁不住說:“沒錯。”
“上半部分為羊字留個頭。程先生屬羊,這羊無尾無身,著實不妙。再看這前字加四點水。可想而知程先生的心情了。”
程先生顧不上掩飾了,一五一十說出經過。他在家大公司做經理。前陣子與公司合作供貨的一家工廠急著催款。本來應該貨到付款的,但兩家合作時間很長了,他與對方私交也不錯。耐不住他催促,於是提前付了款。豈料過了交貨時間遲遲不見送貨。打電話無人接聽。這才知道老板卷款跑了。法院封了他的工廠,債主們紛紛向法院起訴,眼看公司的錢要不回來了,程先生極為著急。
“大師,我不能坐牢啊。”程先生哽咽了。
“莫急,莫急。我也沒說你一定坐牢。”胡叔掐指一算。
“程先生命數多坎,自幼喪父,你母親獨立撫養你長大。成年後相戀多年的女友與你分手,而這次事業上又遇挫折。”
程先生眼眶紅了:“難道我程鵬注定什麼也做不成嗎?”
“程先生,命雖為先天注定,怎麼過卻是人說了算。好命壞命全看你怎麼應對。你雖幼年喪父,憑毅力念完大學,找了份好工作,能夠報答母親養育之恩。女友雖分手了,隻代表你與她有緣無份。這一難你熬過自是海闊天空,苦盡甘來。”
“那大師你說那個人能抓到嗎?”程先生咬牙切齒地問。
胡叔含笑搖頭,然後轉身不再說話。
“程先生,我師父說完了。請回。”狸追說。
他掏出錢包。
狸追:“現在不需付錢,如果日後程先生覺得師父算的對,再來答謝不遲。請。”
送走客人,胡叔重新出現在沙發上,啃著巧克力看電視,好像什麼人都沒來過。
胡叔的職業基本上屬於算命卜卦的範疇,但他從不看什麼易經奇門類的書。天機嗎?那不是凡間生靈該去窺測的。而且他認為自個就是騙人。隻要騙的有水平,對雙方都好。胡叔的客人均由老客人介紹,事先問好姓名八字,居住地址。然後決定見不見。狸追根據這點信息事先探查出客人的背景近況,觀察上幾天,情報收集完打電話告訴對方可以見麵了。
順風順水的人不會來算命的。用不上。感情,事業,運程,吉凶。算命的人大致上圍繞這些話題。胡叔主要在意的是對方各種細節。
健康狀況,首先臉色,眼睛,唇齒,頭發,手,許多細節能反映人的情緒,內髒氣血是否正常。
性格習慣,說話的語速腔調,口音,愛用的詞語,手腳的小動作,對胡叔說的事做何反應。性格與健康狀況又關係密切,什麼樣的人得什麼樣的病,所遇的煩心事可能恰恰是他性格的原因造成的。
穿著打扮,衣物,首飾,化妝,發型,它們清楚的表現出客人的品味,經濟水平,審美的偏好,衛生習慣等等。
另外要一眼看出對方實際年齡,所求之事的動機,對他信任多少。綜合大量信息,配合狸追的情報,此人為什麼發愁,如何讓他高興,胡叔心裏就有數了。套路簡單,沒什麼稀奇,能騙的人完全信服才是本事。千萬別說死話,你說的太精確,很容易失誤,要說能夠隨便解釋的話。客人實在要問,一句天機不可泄露搪塞過去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