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靖三年,立秋,都城洛陽。
沐府清池旁的涼亭內,一抹纖瘦的身影立於其上,麵向平靜的湖麵,從麵容上看不出她此時的情緒。
另一麵朝著涼亭而來的小徑上,奔跑著一個身著丫鬟服飾的身影,名叫雙兒,她在自家小姐身後站住腳,微恭起上身道:“小姐,二夫人……流產了!”
是嗎?她在心裏冷笑著。
那個女人終究是流產了,不知道那沐家之主,當朝兵部尚書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嗬嗬,真是還挺期待看看他會有什麼樣的表情呢。
好的很,真是好得很呢!
“小姐你怎麼了?”
“雙兒,我爹可回府了?”
“管家一早就去稟告了,這會子應該還在二夫人房裏,隻是……”雙兒突然猶豫著咬了咬嘴唇,不敢再往下說。
“隻是什麼?”
“聽姚兒說二夫人一口咬定是小姐做了手腳害的她流產的,還不停的在老爺麵前訴苦,非要老爺給她一個說法,看起來老爺好像是真的挺生氣的,連侍奉的茶水都被老爺給摔地上了,好像……好像老爺真的相信了二夫人的話要……要找小姐問話,小姐,這該怎麼辦呢?,老爺一向很嚴厲,萬一……”雙兒不由得哽咽了起來,含在眼眶中的淚水頓時傾斜而下。
“人在做天在看,她敢傷我娘親,老天讓她失去骨肉還是便宜了她。”沐瑾慈雙目一凜,劃過一絲寒光。
“可是,小姐,現在該怎麼辦呢?”
“我們先回房吧!”沐瑾慈微揚了揚嘴角轉身便往回走,雙兒看不懂她的表情,隻能緊隨她身後。,很快,兩人來到了前院,突然前麵陸續冒出了好些家丁丫鬟,他們站在路邊自覺的讓開了一條小道。
沐瑾慈冷眼看著著,隻見以沐國森為首的幾人出現在眼前,四周的家丁丫鬟無不恭敬的低下了頭。
“沐瑾慈,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為我娘報仇。”說話的正是沐家大小姐沐瑾嬋,隻見原本姣好的麵容因著怒氣漲得通紅,雙目噴火般的死死盯住她不放,好似下一刻便要將她燒成灰燼。
一旁的幾個偏房夫人均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隻有沐國森表情嚴肅冷峻的看著這一出鬧劇不發一言,可是那雙染上了歲月風霜的眼睛卻是緊盯住沐瑾慈不放。
而她依舊是淺笑了一聲,以著無比從容的姿態迎視著他的目光。
“小姐……”雙兒在身後有些害怕的扯了扯她的衣衫。
“沒事,他們又吃不了人。”沐瑾慈寬慰的對她展顏一笑。
“沐瑾慈,當著爹的麵你敢說我娘流產不是你做的手腳嗎?你嫉妒我娘有爹的疼愛所以為你娘抱不平我可以理解,可是你為什麼那麼殘忍要傷害我娘還未出世的孩子,枉你名字裏有個慈字,實則你比蛇蠍還惡毒。”沐瑾嬋說的激動,隻見胸膛劇烈的起伏著,著實言辭鑿鑿的樣子。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我殘忍嗎?哦不,比我殘忍的人多了去了!隻不過那人比我會裝無辜裝可憐罷了!”她冷笑著說道。
“你什麼意思?說誰呢?”沐瑾嬋雙目霎時瞪大,伸手便指著她質問。
“你以為就你娘會生子嗎?想當初三娘剛進沐家的時候也是極得爹的寵愛,而你娘那個時候在哪呢?不也是在自己房裏受冷落麼,隻可惜啊!三娘的孩子還沒出世就沒了,而後,你娘卻懷上了瑾濤,這才半個月不到的功夫呢,現在想想,二娘還真是有本事呢!隻可惜了三娘,孩子沒了,爹的寵愛也隨之全轉移到了二娘身上,真是叫人不忍心呢!”
“你……你說什麼呢?你的意思是說瑾濤不是爹的兒子嗎?你居然敢汙蔑我娘與人私通,看我不撕爛你的嘴。”沐瑾嬋氣的雙肩發抖,作勢便要上前與她拚命。
“我可沒說,是你自己說的,在場的人都聽得很清楚,是吧,三娘?”沐瑾慈抬眸看了看在一旁靜默不語的藍衣婦人,她麵色沉靜如水,可是那微皺在一起的兩道眉卻泄露了她此時的糾結。
沐瑾慈在心裏冷笑道:我就是要看你們自己人打自己人,打得你死我活才精彩呢!
“沐瑾慈,你別轉移話題,你想挑起三娘和我娘的戰爭,你別做夢了,三娘沒了孩子本就在沐家沒什麼勢力了,若不是依附著我娘,哪還有現在的錦衣玉食,你那點小算盤就爛在你自己的肚子裏吧!”
“是嗎?原來三娘是靠二娘的接濟才能生活的如此,可是據我所知府裏所有的開銷與月銀均是出自我娘的手中發配,按理來說三娘的每月開銷是足夠了怎麼還要二娘接濟呢?莫不是除了這日常所需外,還有額外的大的開支,一個終日在府內養尊處優的太太有時候也是需要些小娛小樂的,就像你說的,三娘若是不得爹的疼愛,那麼平日裏除了刺繡打扮,賞花看戲外,難免還是會有些寂寞的,前先個日子,我總是看見有個戲子模樣的男子出入府中,三娘給的打賞還挺豐厚的,不知道那個戲子可有幫三娘寂寞的空閨帶來些緩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