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中國進入抗日戰爭的第二個年頭,中國人民正麵臨著嚴峻的考驗,外侮內亂並轡而至,地處四川東南部的鄰水縣也和其他地方一樣,兵連禍結,滿目蒼涼,三山飲泣,兩槽含悲。
是年7月的一天中午,空氣鬱悶得仿佛要燃燒起來。陪都衛戍區劉伯龍師部——一座綠竹掩映,清幽雅致的小院。師長劉伯龍正坐在院內正廳內室的太師椅上打盹兒,勤務兵為他打扇,一妖豔女子為他捶背,門外崗哨林立。
“師座,總部有令。”一副官急匆匆跑來。
“念!”劉伯龍耷拉著眼皮,仍盡情享受那妖冶女人的拍打掐揉。
副官清了清嗓子朗聲念道:“驚悉本轄區鄰水縣匪患日盛,茲令劉伯龍師前往清剿,以保陪都靖安。此令。重慶衛戍司令部。民國二十八年七月十日。”
“媽個巴子的,成心不讓人清閑。”劉伯龍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常言道,‘兵有兵道,匪有匪路’。搞清楚那幫匪徒的來龍去脈了嗎?”
“據屬下的一個朋友講,匪首姓包,名衡,字平章,為人暴戾凶殘,奸狡刁鑽,曾在民國十四年將駐軍羅澤洲師打得大敗,羅狼狽之餘集結大軍準備再次進剿,包匪便避其鋒芒,率眾投靠王方舟,王見包槍多人眾,欣然收羅其下,任命包衡為旅長,旋即借整編隊伍為由改派包為團長。民國二十二年,包才被解除軍職。賦閑後,包衡雖先後留居渝蓉等地,但仍幕後指使其兄弟子侄繼續操搶劫之業。”
“看來,這家夥根基不淺。”劉伯龍緊皺眉頭。
“包衡的確是頗有根基,可說是一條成了精的老怪物,方圓百裏,誰不知道包大爺。”副官繼續說。
“這塊骨頭不好啃,弄不好會刺破牙腔骨,可總部命令,我們又不能按兵不動,難道我老劉命中有此一劫?”劉伯龍有些煩躁,他揮揮手示意那豔婦和勤務兵退下。
副官乃劉伯龍心腹愛將,上過軍校,精於算計,軍內大小事務,他都參與謀劃,見劉伯龍滿臉憂戚,遂進言道:“怪隻怪地方政府養虎為患,明知包家兄侄野性難馴,卻委以縣自衛隊要職,據說縣長都差點沒死在包衡的侄兒包中茂的槍下,無奈之餘,隻得向總部求援。不過,包氏兄弟雖凶悍頑劣,也不至於和我們大軍相抗,何況我們奉命清剿,乃正義之師,披麾所指,必聞風而逃,我們也可趁機磨礪士氣,補充軍需。”
聽副官一席話,劉伯龍心略怡然,隨命擇日出兵。
7月16日,太陽被烏雲裹了一層又一層,天邊偶爾露出一道紅霞刺得人們睜不開眼。
劉伯龍坐著滑竿,率領大軍,浩浩蕩蕩,順江北西路口、統景鄉,直抵鄰水縣幺灘場。據偵察,包氏兄弟的老巢在興仁一帶,距幺灘鄉尚有數十裏,為避免與包匪正麵交鋒,劉伯龍決定在幺灘開開殺戒,讓包氏聞風而逃。隻見他大手一揮,對副官說:“傳令下去,今晚在幺灘過夜,發現可疑的人員就給我抓起來!”
“師座有令,我們今晚住在幺灘,此地山高水遠,恐有悍匪隱匿,大家仔細搜索,決不能放過一個形跡可疑的人!”副官朗聲傳令。
一時之間,場頭場尾雞飛狗跳,人們紛紛關門上閂,如避虎狼。幾個農民到街上做小生意,未及返回,被幾個兵抓住,搜去錢物,加以拳打腳踢。
“幹什麼的?”兵士凶神惡煞地喝問。
“老總啊,我們可是安分守己的農民啊。”
“農民?天都快黑了還在街上逗留?”
“我們賣點小菜到街上換點鹽巴錢,一家大小可不能不吃鹽啊。”被抓的農民跪在地下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