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是在奔波——某個姓崔的賭徒如是說。
龍小浪不是賭徒,可是他今晚卻奔波了不知多少個來回。
其實每個人都要奔波的。人這一生就是在不停地奔波中被消耗殆盡的——直到你發現奔波的意義和價值。
“你怕什麼?”老者問。
龍小浪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的目光都已仿佛在茫茫的夜色裏渙散,他胸中所有的焦慮被擰作一團,在催促著他分秒不歇地往那個塔樓趕去。
我來不及回答你,師傅。
當一個人要全心全意地去完成某件事的時候,整個宇宙都與他無關,他的所有感官都隻為那件事而打開。
林小易認識徐歡城住。如果他與魔族有交易的話,那麼他很可能已經破開了無極的空間禁錮。那麼距離禁錮點最近的阿狸和蘇曉可能有危險!
龍小浪要回去保護她們。
“如果徐歡城城主真的要威脅阿狸或者蘇曉的性命,又何必等到你離開了再動手?你認為他會忌憚你的實力嗎?”老者對小徒弟全神貫注的那抹認真有些嫉妒,也有些羨慕。
做人果然是年輕好呀。
隻有在年輕的時候,你才可以做很多你將來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萬事一定要趁年輕,千萬不要讓將來的自己去埋怨當初那個沒有遂自己心願的自己。
因為老了,就力不從心了。
“他當然不會把我的能力計算在內,他所擔憂的是您老人家。”龍小浪停在了十方司塔樓的牆角處,抬頭看去,樓上的房間裏依舊亮著桔黃色的燈光,看不出有什麼異常。在這個距離下,聽覺靈敏如龍小浪,也沒有聽到打鬥的動靜。
“哦,原來是這樣。”龍神玉恍然大悟似地點了點頭,“看來你成長了呀,小子。可是,你是怎麼知道他知道你持有龍神玉的呢?”
龍小浪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發出淡淡微光的房間裏,他不敢貿然進去,他在等待一個風吹草動的時機,“在我發現王大錘不是一個小嘍羅的時候。”
“你這話我聽不懂,翻譯翻譯。”老者擺起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如果你要上去,隻管上去就好了。你等在這裏,就算被你抓到一個好的切入時機,就憑你的那點小聰明,在壓倒性的力量麵前,也改變不了什麼。”
“細節決定成敗。”龍小浪的呼吸漸漸融入到這靜默的環境裏,如果不用大功率的探照燈來尋找的話,你恐怕很難發現一個隱匿在這個不起眼角落的年輕人。
“你居然都有勇氣反駁我了!”老者的權威遭到質疑,顯得很不開心。
“人有失足,馬有失蹄。莽撞行事,難免有所疏漏,現在不是我輸得起的時候。”龍小浪自己都懷疑自己的嚴肅是否屬於那個樂天派的他。
“既然你選擇了這條路,我希望你不要後悔。”老者露出了一個事情得逞之後的詭異笑容,“或許你的強者之路,不會走得很辛苦。”
“內心的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龍小浪接話,“我記得你說過。”
“好記性。”
“年輕人的記性當然不會差。”
“咚——!”
一發沉悶的響聲,像一個木頭蓋子在某個密閉容器裏扣在了一口碗上發出的嚴絲合縫的那種聲響。
“該動身了。”龍小浪檢查了下自己手腕處的靈力流動,又感知了一下身體內部的靈能回路情況,確保一切正常之後,張開背後的光係羽翼便立刻往閣樓上飛去。
他本來已準備好迎接一場大戰了。
他已連赴死的心理準備都有了。
可是他看到的卻不是他想象中的畫麵。
徐歡城城主,就是那個穿著條紋衫的胖子,他現在就地坐在六櫻家女主人花洛的身旁,他小心翼翼地輸送著靈力來為她緩和氣息。龍小浪剛才粗粗包紮的傷口被更加細膩地處理了一下,花洛的氣色看起來好了不少,可是眼睛卻還是沒有睜開。
她的呼吸聽來已是很勻稱了,她現在不過是在昏睡,沒有嚴重的生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