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陽也站不住了,呼地一下背靠著關上的門癱坐下來,懷著一種絕望的情緒苦笑著問:“山崖下麵,你也找了嗎?”隨之而來的,又是一陣令人發瘋的沉默。童珍哭到沒有力氣,當雙手垂落到了冰涼的地板上,她才幽靈似的,低低地開了口:“要不然,咱們去自首吧!”武陽猛地打了個冷戰,一骨碌爬起來抓緊了她的雙臂:“你瘋了!還真想去自首?”童珍被他抓疼了,悶哼了一聲,但武陽依然沒有放鬆,“他們都以為是意外死亡了!警察都不管了,你還想自己送上門去?”童珍又清醒了一些。她呻吟了一聲,隻覺得好累,累得無以複加,她低著頭,倒進了武陽的懷裏。日子一天又一天地過去了。那件事表麵上被他們丟到了一旁,可是武陽心知,事實遠沒有那麼容易。
3.車禍
鄭坤的三十歲生日到了,請了一幫老同學吃飯。自從知道了夏早早的事情後,平常的一些小聚會,武陽和童珍都想盡借口推掉了。可是三十歲生日是大生日,怎麼好再推掉?想到後天就是鄭坤的生日了,武陽唉聲歎氣了一整夜。雖然童珍一聲氣也沒有歎,可是他能感覺得出來她也沒怎麼睡。好不容易挨到早上,他們才想起生日禮物都沒準備。兩個人半鹹不淡地吃了早飯,勉強商量好,由童珍去買禮物。武陽還要去公司一趟,加個小班,中午的時候直接去飯店彙合。已經快要出門了,武陽看童珍精神有些恍惚,還是不很放心地轉回了頭:“要不你再睡一會兒。”童珍慢了半拍才抬起頭:“不用,我這就去買禮物,還得選一會兒。”武陽想想也是,隻好道:“那你路上注意安全。”雖然看到童珍點了點頭,可是他心裏還是懸了起來,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公司裏武陽一直心緒不寧,總想著再打個電話過去問問,可是偏偏忙了起來也顧不上。加班一結束,他就趕緊收起東西走了。在電梯裏頭,武陽才抓緊時間看了一眼手機,有好幾通未接電話,還有一條短信。顯示的竟然都是夏晚晚的手機號。武陽一看見那個名字,心頭便是一悚,握住手機的手一下子抖起來,猶豫了一會兒,才用力點開了短信,隻有短短的幾個字,卻讓武陽心頭頓時一冷:從早上就開始的不好預感,真的變成了現實:童珍進了醫院!回過神來時,他已經一路飛奔到了停車場,拿了車就開了出去。武陽真恨不得把油門一直踩到底。周末的車本來就夠多了,偏偏紅綠燈也不幫忙,到那家醫院本來隻要十來分鍾,現在倒好,都快三十分鍾了還沒到。武陽連著撥了好幾個電話過去,不管是誰的手機,童珍的,還是夏晚晚的,甚至連鄭坤的都打了,就是沒人接聽。恐懼和不安在他的心頭越來越濃烈,渾身不由自主地出了一層冷汗。不知道第幾次撥打給童珍,嘟了好幾聲後,終於“嗒”的一聲接通了。當童珍的聲音從手機那頭輕輕地傳過來,雖然隻是一個“喂”字,卻讓武陽狠狠地鬆了一口氣,可是剛要說話,竟然又被掛斷了。武陽心頭又是一沉,渾身一抖,冷汗比之前更多了。就算還開著車,他也受不了,抓緊了手機發出一聲焦灼的吼叫。他腦中隻剩下最後一個念頭:一定要打通,一定要和童珍說上話!他那樣的全神貫注,以至於一點兒也沒看到下一個路口的綠燈又轉成了紅燈,自己的車就快要衝上了人行橫道,而人行橫道上正有一個行人在過馬路。那是一個長頭發、粉紅裙子的年輕女人,她聽到了車子的引擎聲,本能地轉過了頭。麵對著快速逼近的車子,她嚇得僵住了,隻能發出一聲尖叫。“啊!”武陽終於被驚醒了,他連忙一腳踩下刹車,整個人也驚恐無比地向後仰倒,直到背部抵上了駕駛座還是用力地向後倒,好像這樣,就能讓這該死的車趕緊停下。可是車子依然發出了刺耳的呼嘯,微微打著飄向前衝去。一瞬間,他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可怕的夜晚。一種深深的恐怖像一隻無形的利爪揪緊了他的心髒,想要把它生生捏碎一般。年輕的女人仍然站在車前,她的臉正驚恐又怨恨地看著他,那是……夏早早!武陽的呼吸一下子止住了,他隻能睜大了眼睛,比女人更驚恐地看著她越來越逼近的臉……人行道兩旁的行人們也發出了一片驚叫。所有人都聽到“嘎”的一聲,車子停下了。與此同時,還有一記沉悶的撞擊聲,是人體倒在地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