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打了自己。雖然力道不重,雖然皮膚沒有什麼痛感。但是他打了自己。薇兒曾覺得這是午夜一輩子都不會對自己做的事情。無法忍受這一切,薇兒覺得自己像是一隻被摔成千萬碎片的瓶子。全身的血液都在向頭部衝去,失去控製一樣捶打午夜,不是因這一巴掌,而是因他不信自己。午夜不講話不還手也不躲閃。
南宮烈奪門而入。鞭子雨點般狠狠地抽在薇兒身上。她幾乎要昏死過去。那疼痛,辛辣毒厲,尖銳無比,錐心刺骨。直打得薇兒皮開肉綻,骨頭都要裂出縫兒來。薇兒覺得世界上所有的痛都不及她現在的萬分之一。可她並沒有昏過去。
南宮烈像是打上了癮一樣,就是不停手。漸漸薇兒感到麻木,感到僵硬,感到身體不再是自己的。她已不覺得疼。
這種疼怎麼能和心裏的痛相比呢?生活將沒有意義,如果失去午夜。薇兒想,讓我在疼痛中死去,死了便不會痛了。
忽然薇兒發現一件令她很傷心和難以接受的事情:以前,南宮烈每次打她的時候,午夜都不在。南宮烈肯定是背著午夜幹的,因為午夜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而這次,薇兒看到午夜在。是啊,他在。瘦的,驕傲傾長的背影,靜如秋樹。看不到,不知這一刻他的臉上是否還會有笑容?
午夜不再心疼她,不再愛她了麼?薇兒的心在流血。
薇兒掙紮著走到院子裏,想要離開這裏。但是院門已經上了鎖。於是往牆壁上爬,但一次次的滑落下來。最後一次,已經爬到頂端了,剛要往外跳的時候,又跌了下來。薇兒隻好又回到屋子裏。
疼痛並沒有讓薇兒虛弱倒地,相反她覺得身上有洶湧熱烈的能量需要發泄。心裏的火焰在燃燒。將書桌上的紙筆,杯盞盡數掃落在地,扯下牆壁上的字畫。古董,瓷器,電腦,全部被摔碎。高大的書架被推倒,整齊的書籍淩亂地堆了滿地。掛在牆上的巨大玉佩,色澤純淨,淡淡清清,留到最後還是用力摔了下去。
胸口憋著的熱氣讓薇兒很難受,似乎沒有發泄夠。
午夜在遠處雕像般站立,一動不動。
薇兒揮著匕首在自己胳膊上淩亂舞過,傷口縱橫交錯,觸目驚心。頭部往牆壁上猛烈撞擊,一下一下。額角殘破不堪,滲出血跡。然後尖叫起來,尖銳刺耳的聲音持續了很久。
最後像貓兒一樣蜷縮在地,終於安靜了下來。精疲力竭。
風暴過後,卻是纏綿。
午夜細細親吻薇兒的傷口,她淩亂的發絲在風中飛舞。血液和****的味道,清涼潮濕。手指撫上男子的腹部,一條超長的紫紅色縫痕,兩側潔淨的皮膚向中間縱向地揪起來,傷口斜斜的,彎曲著,像一隻血色的蜈蚣趴在那裏。
“你喜歡自己的傑作嗎?”午夜問。
午夜的手,冰涼入髓,所過之處,皮膚顫栗。薇兒覺得自己像在擁著一個雪人,他的氣息也是透明的。
“為什麼你不肯柔弱一點呢?”午夜輕聲說。
倔強不肯屈服,高昂的下巴,女子的個性是酒一樣地烈。狠狠用眼神質問午夜,為什麼懷疑我?
午夜的身體那麼輕,又很久沒有吃東西了吧,厭食症無法治愈。薇兒忽然覺得心疼,一顆淚滴在了午夜的臉上,劃過唇角,無痕無跡……
巨大的宮殿一樣的房子,華麗而空洞。薇兒無所事事,像個幽魂一樣終日在各個房間裏來回穿梭遊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