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妙手繪晚霞
——訪老同誌熊清泉
何力柱
近日，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我們如約來到熊清泉辦公室，熊老笑容可掬地從畫室走到我們麵前。握著老人溫軟的大手，瞧著他身著紅色T恤，滿頭銀發，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那樣精神，我們全樂了。
熊老一見我們笑了，忙不迭地解釋：聽說你們要來采訪，我特地穿了這件紅T恤，這可不是老來俏喲。這有個講究，有三層意思。這其一，新中國60華誕就要到了，體現著喜慶氣氛；其二，我們不是老人了嗎，這就叫夕陽紅；其三，我們是湖南人，湖南人愛吃辣椒，紅辣椒代表著革命精神。你們說有道理嗎？
我們連連說有道理，有道理。
熊老的話匣子打開了。
陳年的酒
熊老的離休生活過得有滋有味，學書畫，學聲樂，學鋼琴，學跳舞，學健身……但在人們印象中，他的畫顯得更為突出。著名畫家黃永玉對他說過這樣一句話：“看了你的畫，我覺得退下來的省委書記中，你過得最瀟灑。”
熊老引用《夕陽紅》中的一句歌詞“陳年的酒”來形容他畫畫，他沉醉其中，樂此不疲。他回憶起當初學書畫的經曆：“2000年，我陪著名畫家黃永玉去湘西，給他攝影。我問他，像我這麼大年紀可不可以學畫？他說人到80歲都可以學。書畫一體嘛，隻要了解濃淡、幹濕、遠近六個字就可以了。我那時已經70多歲了。那天縣委書記要我寫幾個字，黃永玉說：‘你不要寫政治的，就寫景象吧。’我就寫了‘秋爽’二字，黃永玉看了稱讚：‘寫得好啊。’我就說：‘那我拜你為師，考試及格了吧？’就這樣，我成了他的關門弟子。”
一般人認為，領導幹部離退休之後，練練書畫，純粹是一種消遣、一種修身養性，熊老也坦言他練書畫的目的在於養生，並為此作了一首打油詩：老年學畫為練氣，筆出心轉大寫意。不求形似求神似，眼不花來手不顫。而在這種修身養性中獲得高水平的藝術成就恐怕就是鳳毛麟角了。
熊老七旬學書畫到如今成“鳳毛麟角”，緣於他對書畫的執著和投入。他每天白天都要堅持畫7小時，晚上就思考怎麼畫，他還常到美術館看畫展，參加美術界的活動，與陳白一、朱訓德、曹明求、薑坤等知名畫家過從甚密。勤學苦練，用心揣摩，加上出身貧家子弟、從公社書記到省委書記這種深厚的閱曆，使得他的書畫日漸精進。熊老畫的都是平平常常的田園景物：田野裏耕作或休憩或打架的水牛，小溪中遊弋的蝦，池塘裏搖曳的荷花，禾場裏嬉戲的雞，還有水嫩的蘿卜白菜。簡潔明快是熊老書畫最突出的特點。他畫壽桃，簡單幾筆，就把壽桃的特征表現出來了；他畫蝦，寥寥幾筆，就把蝦的神韻活脫脫表現了出來；他畫的蘿卜白菜既是寫意畫，也是一種寫生畫；而湘中的水牛，在他的筆下，有的溫順，有的凶悍，有的沉勇，有的俏皮。這些農村題材的畫，配上大白話的題詞，畫境就滲透出來了。這種直白質樸，透出畫家返璞歸真的一顆童心、一種境界。用省美術家協會主席朱訓德的評價，他是用“一種展示生命力和智慧的方式”抒發著“心靈深處的童趣”。
老來多趣，不易。說明熊老幾十年的人生經曆領悟了生活的真諦。他70歲學畫畫，80歲學唱歌，學跳舞。80歲時搞了個音樂晚會，並準備在90歲時搞個歌舞晚會來慶祝。說起這些學藝的經曆，他充滿了一種自信和快樂。熊老說他的電腦裏存貯有兩千多首名家名曲，民族的、美聲的、通俗的，京劇、花鼓戲，都有。他每天都聽，有時是一邊作畫一邊聽。說著就給我們唱起了雙峰的山歌，且不無得意地告訴我們，他在80歲的音樂晚會上唱了好多首流行歌曲、京劇、山歌，袁隆平當場點評：“熊嗲的歌，京劇比流行歌曲好，山歌比京劇好。”9月20日，在省老幹局組織的迎國慶音樂晚會上，熊老一口氣唱了4首，其中《瀏陽河》是他唱，老伴伴舞，老兩口在晚會上出盡風頭，獲得觀眾陣陣掌聲，尤其是高難度的《天路》，他竟唱得那麼自信，觀眾連連咋舌：熊書記真厲害！
遲到的愛 未了的情
2005年初，熊老在美國舊金山、拉斯韋加斯、加州舉辦個人畫展，在加州大學他給美術學院的學生講了一堂課，講中國畫和西洋畫的區別﹑中國書畫同源。“那天的課本來是一個印度籍女教授上的，她讓給了我，而那天恰巧是情人節，我就寫了個‘愛’的繁體字，然後從漢字的結構講起。這個‘愛’字是一個‘受’字接受一顆‘心’。下課後我將這幅書法送給那位印度籍女教授，感謝她讓課給我，她非常高興。”
“大愛無疆。除了對老伴的愛以外，灑向人間都是愛。”熊老補充一句。熊老所獻出的大愛是向省希望工程捐款。幾年下來，他將個人畫展中的作品義賣，所得收入捐贈380萬元給我省老少邊窮地區，建立清泉希望小學。“這是遲到的愛。”但熊老表示，他將繼續堅持下去。
熊老感歎，年紀大了，想做的事越來越多，還沒做成的事就成了“未了的情”。他向我們透露，接下來籌劃的一個大動作就是啟動自然療法、建設百歲健康省。他詼諧地笑著用時髦的廣告語向我們推廣起“312筋絡鍛煉”來：“你想長壽嗎？你想健康嗎？你想快樂嗎？趕快參加‘312筋絡鍛煉’！”笑得我們嘴都合不攏來。
熊老用《夕陽紅》中的三句歌詞“夕陽是陳年的酒，夕陽是遲到的愛，夕陽是未了的情”來概括他的離休生活恰如其分，非常貼切。這是一個快樂、瀟灑、可愛的老頭，和他交談，你會感到輕鬆愉快，沉醉在他所流淌的情趣之中，沒有坐在曾經的省委書記麵前的那種緊張與不安，所感覺到的，坐在你麵前的是一位長者，一位智者，麵對他，你會有如沐春風的感受。
初秋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照在滿頭銀發，身著大紅T恤，眼睛笑成一條線的熊老身上，非常美。他讓我聯想起葉帥的一句詩：“老夫喜作黃昏頌，滿目青山夕照明。”隻是熊老不是用詩，而是用他的畫筆在描繪著他人生的七彩晚霞。
徜徉史海樂無窮
——劉夫生的離休生活
曾衡林
“這種植物一年四季常綠，也容易養，削一支插在土裏，很容易就活了。”指著客廳裏的那盆碧綠的萬年青，劉夫生告訴我們。
劉夫生家的客廳寬敞明亮，寧靜雅致。進門右手邊是一個大魚缸，幾尾金魚在悠閑地嬉遊著，牆上幾幅字畫，沿牆和近窗處幾盆花草，連著客廳的陽台擺著一張大書桌。
78歲的劉夫生一頭銀發，兩道濃黑的八字眉特別醒目，腰板挺直，精神矍鑠。看得出，這位從兒童團員成長為曾擔任過湖南省委、省政府重要職務和省人大、省政協主要領導的南下老兵，正在享受著他幸福而充實的晚年生活。
“離休後，學史和治史成了我生活的重要內容之一，也給我帶來了很多的樂趣。” 劉夫生說。在劉老家的書房，我們看到足足占了兩麵整牆的兩個大書櫃，裏麵各種圖書琳琅滿目。略略翻了翻，《毛澤東傳》、《中共黨史風雲錄》、二十五史……秘書告訴我，這些都是劉老近來讀過的書。劉夫生讀書讀報，有個好習慣，那就是喜歡做筆記。讀到有感觸時，隨手拿張信紙和便箋，摘錄一些材料，記下一點心得。劉老拿出幾個塑料書袋給我們看，裏麵裝的都是他近年來摘錄和記錄下的一些東西。秘書告訴我們，像這樣的筆記，劉老差不多有近百萬字了。
一個年近8旬的老人，還有著這樣一種以學習為樂的勁頭，不得不讓我們深為感佩！
2005年5月的一天，劉夫生像平常一樣，吃了飯，就坐到了書桌前。他拿著放大鏡，一個字一個字審校著《南下入湘幹部資料選編》。湖南解放前後，一大批南下幹部入湘，這些南下幹部為我省的經濟社會建設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南下入湘幹部資料選編》初由老同誌郭森發起，發動河北、山西、山東等籍的南下幹部來寫回憶文章，後由劉夫生擔任全書的主審。劉老告訴我們，當時組織了20幾個人，反複討論審查，搞了好幾次，難度很大。
看著看著，劉老突然覺得眼前一片模糊，眼睛一陣劇痛。家人聞訊連忙趕過來，發現劉老的眼角滲出了血水，立即把他送到了湘雅醫學院附二醫院。經醫生檢查，原來是因為劉夫生用眼過度，造成了眼底出血。劉老這次不得不放下他深愛的工作，在醫院的病床上乖乖地躺上了好幾個月。
劉夫生治史是嚴謹的，嚴謹到甚至有些苛求。記者在他書桌上看到了一本《中國共產黨湖南曆史》第二卷征求意見本。隨手翻了翻，裏麵到處都有劉老的修正意見和批注。比如書中提到了株洲田心車輛廠，這個廠是我省的一個重型工業企業，組建以來，為我省的國民經濟建設做出了巨大貢獻。但幾十年來，廠名也多次更改。劉夫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他在批注中寫道，此廠“現已改為電力機車廠”。寫中國共產黨湖南曆史不能不提到華國鋒，書中在寫到華國鋒時，對華的錯誤的批評是比較嚴厲的，有些偏頗。劉夫生又高屋建瓴地指出：“不能主要歸咎於華。”一些很小的細節，劉老也不放過。書中寫道，解放後，我省沅陵、芷江先後建成了湘西剿匪勝利紀念碑，劉老在旁批中加了個“永順”等。
離休以後，劉夫生先後主審過《南下入湘幹部資料選編》、《中國共產黨湖南曆史》兩部書稿，擔任過《孫國治紀念文集》、《郭森紀念文集》兩書的編委會主任，審閱了長沙、瀏陽、湘鄉等地黨史正本，寫了自傳《六十年回眸》等，這些出版物加起來足足有300餘萬字之多。
2005年，劉夫生接任了湖南省黨史聯絡組組長一職。每年召開兩次黨史聯絡組會議；分片調查督察黨史工作，督促各市、縣編寫黨史正本；參加審查省黨史研究室與教育電視台共同組織拍攝的“追尋南下幹部足跡”紀實片等。劉夫生是忙碌的，也享受著這種忙碌的樂趣。他認為，黨史工作主要是“存史、資政、育人”。黨史是寫給後代人看的，要實事求是，評價要力求準確。通過黨史宣傳教育，讓後代人繼承老一輩開創的革命事業，為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社會而奮鬥。
劉老告訴我們，學史和治史的路沒有盡頭，他是每天都有事要幹要忙。“如此大的工作強度，您能吃得消嗎？”我們問，劉老笑著告訴我們：“健身是生活的本錢，身體好才能正常生活和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我有一個好的心態，一個好的習慣：學習、散步、生活有規律，所以吃得香、睡得香、精神好，快樂似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