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姓杜的，你是不是很不想到我這來聽寫！”我這反問句完全是肯定句的口吻。
他估計是懶得跟我計較，選擇忽略我的呱躁，可我這人有時候特別軸。
在我沒打算就此作罷，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時候，他落在我臉上的目光已經飄回了作業本上，我清晰看見他緊握鋼筆的手指骨節分明。
感覺到旁邊的林肖肩膀抖得厲害，估計是憋笑憋得很辛苦。
而我還沉浸在自己招惹杜同學厭惡的自我否定裏，沒察覺出自己的問話有點搖尾乞憐的味道。想來杜亦然是不打算跟我計較，可我偏偏沒學會見好就收。
“問你話呢，你那是什麼表情。沒表情？沒表情就是最欠扁的表情！既然這麼不情不願，就別過來，你以為我求你來呀！”我還是第一次發現自己有撒潑耍賴的天分，外加想象力爆棚。
“我今天倒要整明白，某人成天擺一張冰山臉給誰看呢！”完全忘記自己有什麼立場對杜亦然放大話，我搞不清楚自己的不爽是因為什麼，那些有關杜亦然收到情書的傳言？即使是這樣，我犯得著激動嗎？
那些口是心非的胡言亂語後，我終於反應過來自己的所作所為，在心裏把自己鄙視了無數遍。
我的無理取鬧成功吸引了周圍同學的注意力，杜亦然精致無暇的臉上卻劃過一絲不明所以的無奈，他似乎微翹了一下嘴角，在我狹隘的內心，怎麼看都覺得那是對我赤裸裸的嘲諷。
還沒等我想到接下來如何給自己找台階下，杜亦然已經轉身離開，留給了我一個意味深長的背影。
我頹然撲倒在課桌上，我和杜亦然的第二次正麵交鋒，杜亦然以沉默取勝。
小團體的姐妹們都是心明眼亮的小人，我麵對杜亦然時表現出的不知所措加氣急敗壞給了她們很好的發揮空間，她們想必比我這個當事人還要了解我的表裏不一是何緣由。
她們一致得出一個結論：趙陌陌對杜帥哥產生了某些莫名且難以言喻的小情愫，隻是苦於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生出了心煩意亂。
我的姐妹們嘴巴都不是饒人的主，她們開始對我展開各種言論上的攻心戰術。
比如，旁敲側擊型。“陌陌，我今天聽說C班有個女生喜歡杜亦然，我特意跑去看了下，那女的沒你漂亮。”
“切，杜亦然肯定看不上那女的，”另一女接過話茬。
又是杜亦然的情事。
“……”這跟我有關嗎？
比如，直入正題型。“陌陌，這兩天好像沒看見杜亦然來你座位聽寫，你說句實話，是不是有點想念他了？哈哈……”
“也許，杜亦然這招叫以退為進！”
他來不來找我這個小老師是他的自由。
“……”這跟我有關嗎？
比如，出謀劃策型。“陌陌，你應該主動叫杜亦然過來聽寫嘛！”
“對，你有這個權力幹嘛不濫用！”
同學，你也知道那叫權力濫用，你是在引導我犯錯誤嗎？
“……”原諒我真不知該接什麼話，我隻能在心裏稍稍認同你。
“陌陌，杜亦然他……”某女還想繼續她的臆想。
“我說各位，能不能換個話題，我們年級有四大帥哥，說誰不好。”我已經不想再聽到關於這個名字的隻言片語，杜亦然，杜亦然，哎，真是令人恨到牙癢癢的存在啊。
回憶起有杜亦然的那些自習課，我現在甚至想不起他說過什麼，的確，他十分吝嗇交談，至少對我是這樣，我當時以為，他應該是排斥跟我接觸吧。
為此我還不恥下問了同桌，“林肖，我很招人厭嗎？”
林大帥哥對於我的提問向來保持謙虛謹慎的態度，他十分委婉卻不失犀利地作了評價，“你……不是很招人喜歡。”
雖然知道他多半是跟我開玩笑，我也早已習慣他的惡毒差評，但在我如此誠懇希望得到肯定的時候，他還是無情擊碎了一位少女美好旖旎的自戀情懷。
“……”我當時的目光足以在林同學衣服上留下兩個大窟窿。
試問我到底是不是對杜亦然春心萌動了呢？可能連15歲的我也不能分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