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若有所思地看了唐先生一眼,隨後便朝唐堯走來,臉上掛著魅人的笑:“還記得我嗎?阿堯。”軟糯的聲音,“阿堯”兩個字被他說得甜膩得讓人想起點心店裏塗滿糖漿的甜點心,還沒吃就膩得人牙疼。一個男孩怎麼會有這樣的聲音?不去學戲還真是可惜了。程徽不用回頭也知道唐堯已經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阿堯,你跟著這個女人可沒有前途,倒不如跟了我。”和尚臉上掛著那種膩死人的笑,又向他倆逼近了幾步,眼看著離唐堯站的地方隻有不到一米了。“正好我那裏還缺個人。”
“跟你回寺廟念經還是撞鍾?”程徽斜跨半步攔在了唐堯跟和尚之間。“你是哪裏來的和尚?”
誰料那和尚卻視她為空氣,一閃身,人就越過了程徽,站到了唐堯跟前。程徽看著空空的前方心裏一沉,就憑剛才的身手她可以百分百肯定這和尚不是人。可是,不是人那又是什麼呢?她一回頭,被看到的景象嚇得差點沒咬到自己的舌頭。那個和尚站得離唐堯好近,幾乎到了呼吸相聞的地步!兩個身高相差不遠的美男子麵對麵站著,一個柔媚一個清爽,要不是和尚那顆堪比燈泡的錚亮腦袋太刺眼,這樣的畫麵倒是很符合某些女人的幻想。
“幾年不見竟然出落得這樣細致了呢!”和尚一雙桃花眼在唐堯臉上身上來回逡巡,又用那種軟軟糯糯的聲音低歎,“到底是我看上,阿堯你可真沒叫我失望。”程徽隻覺得他的氣息都噴在了唐堯臉上,而最要緊的是,對著這樣曖昧的和尚唐堯竟然沒有躲開!雖然向來麵皮薄的他一張臉已經紅到了脖子根,可是卻連一步也沒有向後挪。程徽瞬間覺得自己倒是成了局外人。
這是怎麼回事?不等程徽想清楚這和尚跟唐堯到底是什麼關係,身體已經先一步行動了。夾雜著兵刃相撞的鏗鏘聲的冷風瞬間湧進了房間,將要逃脫的唐先生團團圍住。帶著泥土濕腥味的風嗚咽著,那聲音是真真正正的鬼哭狼嚎,“急什麼?我說了,你要跟我去一趟地府。”程徽轉過身,冷眼看著抱著白狐的唐先生。剛才讓那妖僧弄得差點忘了她此行的目的。
“大人,唐某也說了,那種陰森的地方唐某不喜歡。”唐先生笑著拒絕。好像程徽喚來的陰兵,於他沒有半點威脅。
那種鎮定自若的樣子讓程徽心裏也開始自我懷疑起來。她沒有能力帶走他麼?但是她必須有!白昕的命還在鬼帝手裏攥著。在鬼市裏,唐堯告訴她,她被白狐設計栽贓,是白昕拿自己當人質換了她出來,條件是在天亮以前捉到偷奪魂珠的真凶。否則……程徽不願再想下去。不要說這些,光是白昕昏倒前說的話就足以讓她心驚,雖然他說得語義模糊,可有一點她是聽明白了,她這個所謂的鬼市掌管者上邊還有的是人盯著,若她惹得上邊不快,他們大可以把她處理掉,最糟糕的是她的很多行為已經讓那些在暗中觀察她的人很是不滿了。究其原因,就是她管理下的鬼市有太多不規矩的東西溜了出來,在她眼皮子底下惹是生非,而她竟懵懵懂懂渾然不覺。
一陣叮當聲響過之後,程徽手裏多了根錫杖。她握緊了錫杖冷聲說道:“對不起了,我也是迫不得已。”說完一晃錫杖,金屬環相撞擊的清澈聲響如空明梵音,一圈圈的激蕩開去,在房間裏繚繞不休。一直悠然自得的唐先生忽然痛苦地悶哼了一聲,跪倒在地,一手支著身體,一手抱著昏迷不醒的白狐,臉上卻勉強維持著微笑:“大人很厲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