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耀軍盯著山崖打量了許久,緊緊抓起一把沙石,半晌之後才放手一揮,率眾人轉到山崖下,沿著河道一路尋找……自然是一無所獲。
眾人都想,那葉子軒八成是落入了河水之中沒能爬起來,已沉入了河底,再難找到——無不歎息,那樣一個年輕的男孩,最後竟然屍骨無存……
崔大勺聽聞了葉子軒的死訊,哭的最是傷心。謝將軍一聲歎息之後,挑燈一夜,才將寫給葉尚書的信箋和回稟的折子一並發到了京城。
這些葉子軒自然是不知的。但他聽過老兵們常說戰場上刀劍無眼、死傷無數。他知道自己不過是個小兵,別說同軍的戰士,就是自己的親朋好友又如何?父親應該會瞞著娘親自己的死訊吧;小九會哭,但他在深宮中也許等自己葬身魚腹化作一堆白骨了才會知道他已經死掉了的消息;至於安寧,她該是正高興的準備嫁衣……原來自己死的那一刻竟是沒有人會流淚的啊,有些難過……甩了甩頭強迫自己不再去想,何苦要自尋那些苦悶呢?
水晶盈看到葉子軒神情恍惚的坐在小屋裏,竟是連她站了半天都沒有被發現,不禁開口問道:“你想回去軍營?”
葉子軒轉首看著水晶盈,笑了笑,然後搖了搖頭。“這裏這麼美,為什麼要走?我寧願一輩子守在這裏做個獵人,過些悠閑日子。”打心裏再不想回那冰冷的尚書府!就當我已經死了吧,反正不過是個多餘的人而已。
水晶盈聽了心裏一鬆,雖然告訴自己,他走去哪裏,自己就跟到哪裏好了,都一樣,可是——“這裏是我師叔祖當年遊曆到此一手所建的,很美吧。當年一位誤入其中的將軍和我的師叔祖在這裏相遇,兩人一見傾心。”然後師叔祖叛教隨那將軍一並逃到了中原,雖然有情人終成眷屬,但是子子孫孫都將受到懲罰,忍不住感歎:“當年師叔祖也是教裏選中的聖女。”
“嗬嗬,聽起來是很美啊。”可現實怎會如此,聖女叛教哪裏會那麼簡單?“你?”
“我怎麼了?”
“你是聖教的聖女……”
“嗯。”水晶盈笑著點了點頭,“我們也在這裏相遇。你答應娶我的。”
葉子軒心裏鬱悶,能不能讓我的餘生沒有鞭子……
“你後悔了?”
“啊?沒有啊,我隻是在想聖女那麼容易就可以離開聖教的嗎?”
“你會怕嗎?”
“什麼?”
說時遲那時快,從四周同時飛出幾條鞭子一齊朝葉子軒襲來,像長了眼睛的毒蛇一般,紛紛朝他周身的各處要害而去。葉子軒用手擋了一邊的攻擊——衣袖破了,手腕上瞬時多了一條血棱。另幾處的攻擊被水晶盈用鞭子擋了去。
然而一波攻擊之後不帶喘息,第二波接踵而至。突然同時又有兩條鞭子一前一後的襲擊葉子軒前胸、後背,皆用足了十分的力。
水晶盈也不多想,撲在葉子軒身上,揮動鞭子擋開了他身後的攻擊,至於他胸前的那一鞭則用自己的身體擋了。
饒是出手的那人奮力的收勢,也來不及了,鞭尾掃過了水晶盈的後背——
“聖女!”那出手的幾人看到傷了聖女紛紛現身,跪倒在地。
突然水晶盈長鞭揮出,一個女子應聲倒下。用力一抽,鞭尾纏著那女子的脖子,生生將她拖到了麵前。
水晶盈反手一掌就要扣上那女人的天靈蓋!
“盈盈,不要!”葉子軒一手握住水晶盈的手臂。那一掌若是下去,非死也是重傷。
“她該死。”水晶盈看了眼葉子軒手臂上的鞭傷,美目像要噴出火來似的。
“我沒事!她畢竟是你師父派來的,傷了她如何向你師父交代?”
水晶盈將那女子拋給一邊的同伴,“你們都不是我的對手。若不想死,就給我快點滾。”
那些女人自知不是水晶盈的對手,偷襲失敗。聞言,毫不停歇的轉身隱入了樹林之中。
水晶盈心裏也並不好過,師父待她恩重如山,情同母女,沒想到今時今日自己會為了一個男人和她反目……故意摟上男人的頸項,扒在他懷裏,頭枕著他肩窩,把身體的重量壓在他身上。
葉子軒看著一臉受傷表情的水晶盈,心中一痛,這次沒再推開她,而是反手一摟,卻是手碰觸到她的背心,竟然滿手是血。“你受傷了!”
許是聽到了男人擔憂的聲音,水晶盈扒在男人的懷裏,貼著他的耳際,笑了起來:“換你給我上藥啦。”見男人半天沒有回答,水晶盈又笑了笑,“怕了?”
葉子軒不答反問:“我有什麼好的,值得你這般?”
水晶盈也不逃避,大聲說了出來:“我喜歡你。”
“可我不過是個小兵,不是聖女的將軍。”
“你嫌我惹麻煩,不想要我了嗎?”
“我沒有。”
水晶盈聽了,心裏踏實了,開心的靠在男人的胸膛上,“我就是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