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湖別墅區不算是華國最值錢的地產,但京城一多半響當當的大人物都在這住。無他,湖邊空氣好,適合老人們頤養天年。故而每到周末,來探望老人的兒孫們總要讓連通市區和東湖的必經之路堵上一堵。
前夜落了雪,物業隻來得及掃了公共區域,謝少艾穿著雙運動鞋,小碎步打著滑從外公家的山茶苑跑到了隔壁霍家的鬱金香苑。
院門口霍爺爺正看著工人們清雪,抬眼見了鼻尖通紅,停住腳向自己問好的小姑娘,立刻埋怨:“快進屋去!剛下完雪最冷了,怎麼不穿雪地靴?”
謝少艾被霍爺爺趕小雞一樣趕進大廳,笑嘻嘻地回話:“我外婆家隻有我去年穿的靴子,我長個了穿不下,得買新的呢。”說完對在客廳的霍奶奶誇張地揮手問好,“霍奶奶,我鞋底有雪,不進屋了,霍小二吃完早飯了沒?今天路上肯定堵車,我們得早點出發。”
霍爺爺在身後接話:“今天周日還上學?”
霍奶奶走過來錘了霍爺爺一下,“平時不管孩子就少說話,高三了哪天沒課?周日早上是物理。”
霍爺爺麵子上有點掛不住,哼了一聲又轉去外頭踩雪玩。謝少艾在一旁偷偷笑,粉頰生暈眉眼彎彎,仿佛世間沒有憂愁。
霍家長孫霍勳站在樓梯拐角處,遠遠的注視著她。
她今年高三,營養足加上壓力大,現在正是她最圓潤的時候。她從小膚色白,現在兩個臉蛋飽滿的膠原蛋白仿佛發著光,流動著誘人的青春色澤。現在的她還沒把美麗當成人生的重要課題,等她高考之後,愛美屬性會立即點亮,她會減肥,頭發從現在的小馬尾留到齊腰,學會化妝,甚至雄心壯誌想做個美妝博主,後來因為不方便真人出鏡而作罷。
她還會嫁給比她大足足八歲的自己,嫁給自己這個因為爺爺病危所以必須盡快結婚的男人,守在沒有愛情的婚姻裏做透明人一樣的霍太太,像一朵花,沒來得及開,就被驟雨打落。
霍勳的手收緊,攥了攥欄杆。上天垂憐,讓他重生在爺爺跌倒一病不起之前,這一世,他要扭轉一切,也要放過她。
霍家小二霍勉從樓上下來,繞過他哥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霍勳收回盯著玄關處的視線,跟二弟打了個招呼。霍勉沒說什麼,轉身跑下樓,雙肩書包偏要單肩背,肩帶隨著腳步有節奏的揚起下落。
霍家的司機送兩人去補課班,倆人都坐後排,副駕駛座推到最前,留出空間給謝少艾伸腿。經過擁堵路段時不時有車鳴笛,補眠的謝少艾睡不下去了,索性坐起來抓過旁邊霍勉的書包。
沉默一路的霍勉出聲:“你幹嘛?”
“我看看你的卷子。”謝少艾伸爪子去拉書包拉鏈。
霍勉拉著書包沒鬆手:“你沒寫?想抄我答案?”
謝少艾的學術名譽受到極大侮辱,立刻翻出自己的卷子給身邊人看,“霍小二你說誰呢?我就想跟你對對答案,順便看看倒數第二題最後一問你怎麼解的。”
霍勉這才鬆手,由著少女扒拉出他的卷子,一麵對答案一麵念念叨叨“你的過程要不要這麼省略啊,就寫個得數誰看得懂,啊啊啊這步怎麼就到這步了求求你寫明白啊”,然後伸手搶回了自己的卷子。
霍勉不去看身邊怨念的目光,淡淡地說:“這張卷子又不批,不會的等老師講。你別低頭看了,一會又暈車。”
他說的有理,謝少艾也就不糾結,卷子塞回書包,又捂著臉打了個嗬欠,閉目養神去了。
霍勉微微側頭出神,目光若有似無地掠過女孩冬日陽光下白得發光的臉頰。快下車的時候謝少艾醒了,霍勉突然說了一句“我哥搬回東湖住了”,謝少艾不怎麼在意地嗯了一聲,隨後哀歎起還是好困呐,霍勉看著她掙紮著重梳睡歪掉的馬尾辮,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清淺笑容。
謝少艾的理科不賴,但是是題海堆出來的熟練,遇上非常規的難題隻能湊公式撈點過程分。一上午的物理轟炸仿佛要了她半條命,中午下課走出教室都蔫蔫的。霍勉想安慰她兩句,話到嘴邊就拐了彎:“你是怎麼完美規避謝叔叔的優秀基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