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情願的重生(1 / 2)

二零零七年七月十五日,淩晨兩點二十分,澳大利亞,墨爾本國際機場。

一架來自華夏國的民航客機緩緩停靠在了登機橋邊,片刻等待後,乘客們魚貫走出登機口,原本冷冷清清的航站樓頓時多了幾分人氣。

人群之中,一個臉色蒼白的亞裔女生走得格外緩慢,她右手拖著登機箱,肩上背著雙肩包,艱難地向前挪動著,一步一頓的樣子說不出的別扭。

等她挪到海關閘口,排隊接受入境檢查的人已經少了大半,亞裔女生自覺地站在隊伍末尾,從雙肩包裏翻出護照和入境卡,然後一動不動地盯著這兩樣東西出神,直到有人出聲提醒,她才發現偌大的海關閘口邊隻剩她一個旅客了。

她趕忙上前,將護照和入境卡遞到邊檢人員手裏。

“第一次來澳大利亞?”邊檢是個年輕的本地小夥,似乎脾氣很好,一臉和善。

“是的。”亞裔女生點了點頭。

“詹……肖?”小夥別有興致,努力念著護照上的漢語拚音姓名。

“張曉。”亞裔女生糾正他的發音。

“什麼學校?什麼專業?這次入境準備待多久?”邊檢小夥翻看著護照裏的學生簽證,又一連問了好幾個例行公事的問題。

“墨爾本大學,計算機工程專業,待到學期結束。”張曉對答如流。

“作為第一次出國的學生,你的英語不錯。”邊檢小夥笑了笑,熟練地檢查、蓋章、放行。

明明是句誇獎的話,張曉卻回應了一個苦笑,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匆匆走出了海關閘口。

拿好托運的行李,折騰完申報檢查,張曉終於站在了接機大廳裏,她神色複雜地四下望了望,又低頭看了眼自己完好無損的雙腿,深深地歎了口氣。

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十幾個小時前,張曉還是個右小腿截肢的殘疾人,十幾個小時後,她不僅四肢健全還年輕了十多歲,從一個中年廢人到十八歲的花季少女,說什麼也該是天大的幸運吧。雖然她到現在都不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麼發生的,但它就是莫名奇妙的發生了——明明在睡覺的人,一睜眼竟然回到了十五年前。

沒時間給她反應,也沒時間讓她消化,重生的那一刻居然降臨在華夏明珠機場的候機大廳裏,十八歲的張曉正等著登機,三十三歲的靈魂就這樣穿越時空而來提前占據了這個身體。張曉隻好渾渾噩噩地上了飛機,按部就班地來到了這片她日後生活了十五年的土地上。

老天爺白白給你找回了半條腿和十五年的青春,這事擱誰身上都該樂得睡不著覺吧。張曉也的確沒睡覺,從華夏國的明珠市到澳大利亞的墨爾本,十多個小時的飛行,愣是一秒鍾都沒打盹,然而在她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緒既不是開心也不是興奮,而是深深的茫然和焦慮。

張曉真的不願意重生,理由很簡單,她不想再經曆一次世界末日了!

五年之後,二零一二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張曉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一天,比傳說中的世界末日晚了整整一個禮拜,當大家都在笑談末世謠言之際,真正的末日卻悄無聲息地姍姍來遲了。

它的到來甚至還帶著那麼點浪漫色彩,當美麗的流星雨劃過天際時,誰也沒料到那竟是末世的序曲。之後種種,張曉不願回憶,變成喪屍的人類,無邊無際的恐懼,每天生活在戰栗與絕望之中,如果不是丈夫姚遠的不離不棄,自己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想到老公,張曉臉上終於浮現了一絲笑容。

姚遠是張曉大學畢業後經人介紹才認識的,兩人沒什麼驚天動地的戀愛過程,也沒什麼刻骨銘心的浪漫回憶,交往一年多便結了婚,婚後不久末世就來臨了。就這麼平平淡淡的一對夫妻,末世來臨後,誰都沒鬆開誰的手,跌跌撞撞地熬了下去。

哪怕後來張曉瘸了一條腿,姚遠也沒放棄她,要知道在那樣惡劣的環境裏,行動不便的傷員絕對是累贅,肯讓她自生自滅就不錯了,誰還願意帶在身邊?姚遠偏偏就願意,他從不多說什麼,硬是帶著張曉找到了收音機裏斷斷續續提到的生存基地――由澳大利亞國防軍控製的鬆樹穀地下基地。

到了基地,不知時日的兩人才發現,他們居然已經在末世裏苦苦支撐了兩年多。至此,夫妻二人總算安頓下來,張曉瘸了的右腿也得到了妥善處理,隻可惜拖得太久,膝蓋以下還是被截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