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了一下,我不動聲色的轉回了車上,在後備箱裏取出一些高檔煙酒,拎進了屋子。楚黑心這貨,平日裏找他幫忙的人數不勝數,沒事也送塞一些見麵禮,這家夥又不抽煙不喝酒,全都放在後備箱,眼下都算是我的了。畢竟是第一次上門,剛才心急都忘了禮數了,同時我也借著這個空擋捋順了一下思緒,決定暫時先觀望,劉家的一切都透著詭異,仿佛和小巷周圍的事情也有關係,劉母那邊還能再堅持一段時間,總要弄清楚了才行。“劉武什麼時候成這個樣子了?而且怎麼比我聽說的嚴重?”我強忍著不去看劉母背後的那東西,耐著性子問道。“哎……”歎了口氣,劉父吧嗒了一下嘴,“之前好好點,一天睡十八個小時,還能抽空起來活動活動,解決吃喝拉撒,這幾天居然睡最少二十個小時,你也看見了,就連吃喝拉撒都沒工夫解決了,看來越來越嚴重,要不是他每天還醒過來,早就送他去醫院了!”“小武大概七八天前忽然回來了,看起來麵色就有些不太好,不過我們也沒在意,以為是太累了……”聽到這裏我心中忽然一動,七八天前,那不正是我和證物室的邪物搏鬥,然後出事的那天麼?難道說劉武也受到了牽連?“最開始兩天倒是正常,但是後來……”“後來怎麼了!”我有些著急,尤其看著遠處那該死的玩意不斷繞著劉母身前身後吹拂那壽火,加上劉母時而咳嗽兩聲,我簡直都要發瘋了,恨不得直接衝上去把這玩意幹掉。但是我卻知道,這玩意極為危險,尤其眼下還跟在劉母身邊,再說就這麼動手還不嚇壞了她?沒奈何,隻能耐下性子聽劉父絮絮叨叨的訴說,打算從這訴說裏找點線索出來。“那天出了點事,我琢磨著這事情裏怕是有古怪……”劉父猶豫了一下,絮絮叨叨的開始講述。原來城市化的進程加快,劉家所在的這片地方,也要開始拆遷了,而事情的根源就在這裏。棚戶區改造中,拆遷一直都是難點中的難點,如果在H市的市區倒還好說一點,基本上能做到公開透明,但是到了這邊,已經算是城市的外圍加外圍,有些事情就已經難以把握。尤其這一手遮天的地方,更是容易出問題。而最近一連串事件的開始,居然是從一起拆遷案發生的。具體來說,其實應該是從一起傷害案開始,而最初死的那個人,劉武也認識,正是多年的老鄰居張大爺。鄰居張大爺家住在巷子的最東邊,靠近大路邊,按照道理來說應該是最先拆的一個。不過我剛才路過發現,最邊緣的地方根本沒動,那房子依舊還在,聽著劉父的述說,我才明白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棚戶區改造這拆遷的事情,說起來油水很大,但是工作卻不好做,一般這種情況,各地差不多都采取一樣的做法,雇用拆遷公司,所以區裏的領導將這件事情包給了一家附近的拆遷公司。所謂的拆遷公司,大家也都知道是怎麼一個德行,其實就是一群地痞無賴流氓洗白身份後弄的皮包公司,以暴力威脅和欺瞞等手段,來進行拆遷工作。按照道理來說,一般這樣的拆遷公司出麵恐嚇,加上如果拆遷給的條件不錯的話,小民百姓基本上就會答應下來,這一點倒是無往而不利。不過讓這拆遷公司沒想到的是,當他們到達巷子口的時候,第一家就讓他們吃了閉門羹張大爺是抗美援朝的老兵,今年都快九十了,但是身子極為硬朗,在冬天的時候,還有人看見老爺子大雪天的在院子裏打軍體拳,讓人自歎弗如。張大爺其實說起來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對於棚戶區改造也極為讚成,但是他卻有一點要求,那就是要將自家院子裏的那棵樹留下來,甚至他不要補償也行。說起這棵樹,倒是有年頭了,據說張大爺的爺爺在世的時候,這顆香樟樹就已經足有兩人合抱那麼粗,當時這雲水縣城還沒擴建,這棵香樟樹就是附近十裏八村的神樹。後來張大爺的爺爺做生意發了家,就將這附近的地皮買下來,特意將這棵樹保護了起來,而附近有不少來拜神樹的人,也從來不阻攔,可以說這是一棵伴隨著雲水縣成長的神樹。到了後來,張大爺他父親的時候,正值日本侵略中國,他父親為了保一方平安,將家財散盡,召集青壯保衛家園,成立民兵連隊,民兵連的據點正是這裏,而那棵巨大的香樟樹,也被臨時鋸掉了一些枝椏,成為了瞭望塔和烽火台。一旦鬼子入侵,就會點起烽火,十裏八鄉的青壯紛紛來援,這香樟樹極高,在那年月根本沒有能高得過它的,站在上麵拿著望遠鏡幾十裏外都一覽無餘,正是借了這樹的便利,才能守住自己的家園。據說當時雖然周邊縣城接連遭遇戰火,但是雲水縣卻總能避開,大家都說這是神樹顯靈,保佑大家,一來二去這香火就更加旺盛了。等到建國後,繞著大樹聚居的人家已經足有百多戶,加上雲水縣人口發展,逐漸就將這裏並入了縣城,後來抗美援朝戰爭爆發,張大爺和十幾個附近的小夥子參軍,臨走時在神樹下上了香,同時立誓報國殺敵。然而那一場戰爭,十幾個人回來的隻有張大爺一個人,其餘的人張大爺將骨灰都帶了回來,送回了神樹之下。可以說,這棵香樟樹,是附近幾代人的心靈寄托,是所有人心中的圖騰樹。無論是戰火紛飛的抗日戰爭年月,還是建國後轟轟烈烈的鬥爭歲月,都沒損傷這神樹分毫。那一場波及全國的動亂年月裏,附近的居民自發的對神樹進行保護,雖然靈牌骨灰還有神壇香爐都撤掉了,但是這棵樹卻絲毫未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