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緊緊站在崖邊上,不禁有些茫然失措。原來他隻顧朝著這個方向疾追,卻未想過聶聞雙會不會中途拐彎。而此地又是個絕境,顯是他走錯了路,但此時卻又到哪裏去尋找聶聞雙和龍兒的蹤跡?
他看著眼前幽深的山穀,不由得悲從中來,頓覺眼前金星亂竄,頭腦變得昏昏沉沉地極不受用。忽地他雙膝一軟,竟從這高高的懸崖之上一頭栽了下去。
這山崖的斷麵猶如刀削,但也生長了極多的樹木一類,陳天的身子在空中筆直地向下墜著,被這些橫伸出來的樹枝一絆,骨頭也不知撞折了多少根,還未等他落入穀底,便已經完全暈厥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陳天終又感到莫大的痛苦傳來,隻覺渾身上下全然使不出半點力氣,就像是手腳都已不在了一般。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卻隻能隱隱約約地感覺到周圍全是各種雜草樹木,一縷微弱的陽光從葉子中穿過,照在了不遠之處,但其他地方卻是漆黑一片。他費力地動了動,卻發現根本就是徒勞之舉,隻是感覺到身子下邊似是潮濕得很。他這種感覺一生,頓時口幹得厲害,想到低頭去吮吸下而的水份,可無論他如何努力,卻是根本動彈不得。忽地一陣刺鼻地味道傳來,陳天隻覺得喉頭似是被一雙無形之手用力壓住,他一口氣未緩過來,登時又昏了過去。
就在此時,一道人影慢慢地從崖邊溜滑到穀底,然後展開輕功在樹枝及草叢之中仔細地尋找著什麼。穀底被上麵的樹木遮擋住了陽光,到處都是難以視物,這人隻得伸手入懷,掏出火折子點亮,隻是火折終是難以持久,待火光一滅,他又摸出一塊小兒拳頭大小的熒火石來。這人又找了一會兒之後,終於向陳天這邊靠了過來。
當那人看到陳天的時候,口中一聲驚呼,臉上頓時顯出悲憤交加的表情。他急忙伸手去扶陳天,隻是著力之處柔軟無比,那更是倒抽一口涼氣,原來陳天的右臂已然斷成了幾截。這人眉頭一皺,伸手在陳天身上摸去,竟發覺他身上的骨頭幾乎全部碎裂,不禁臉色大變,呆呆地站立不動。
那人呆了半晌,卻隻能歎了口氣,眼角之中竟流出兩行清淚。忽地吳友仁眼中精光閃動,忙又看向陳天。原來陳天此時輕輕地“哼”了一聲,但僅此一聲之後,便再無動靜。那人又向陳天看了一會兒,然後抬頭四下裏看了幾眼,忽地身子向上一縱,已然離地十丈有餘,伸手在一條樹枝上輕輕搭住,稍一用力,便又向上竄了十餘丈,幾次之後,便回到了斷崖之上。
陳天被那人拉住右臂之時,不由得一股鑽心的疼痛傳過,立時讓他的有所感覺。但是這感覺卻雖然僅為讓他的意識稍有回歸,隻是這口氣卻通了過來,便哼了那一聲。可是他一有知覺,頓時口幹舌燥得無以複加,令他根本難以抑製得住。
摸約一頓飯的時間,陳天再也難以抵住這痛苦的折磨,便要再度昏睡過去。他想盡力地睜開眼睛,卻是眼皮重如鉛塊。他在心裏喊著“龍兒,龍兒……”卻是越來越覺得自己的生命漸漸遠去,眼前竟一幕一幕地出現了自己和龍兒在一起的幸福時刻,但隻是恍然而過,卻怎麼也抓之不住。
忽地,這一切竟被一種完全的光亮所取代,他心裏想道:“難道,我的靈魂已經升天了嗎?龍兒,這世上果然是能死後升天的。可是,可是,你現在怎樣了?而且,這裏居然有水,我好渴,快喝,快喝,渴死我了……”卻未想到自己如果真的已死,還知道什麼渴不渴的,那“渴死”二字卻又從何說來。
陳天努力地喝著甘甜的泉水,心想:“我是不是已經到了瑤池了,不然這泉水的味道怎地如好喝。啊,這個人是不是仙人啊。”他想站起來向仙人拜見,卻是突然一股疼痛之感鑽心而來,頓時意識清醒很多。他這才發現,原來這裏還是那片山穀之中,而眼前的光亮卻是有人拿著一塊極亮的熒光石中所發之光。
“你……我的龍兒……”陳天說出這幾個字來已是用全身的力氣,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已經啞了,也不知道這幾個字倒底說沒說得清楚。
那人見他醒轉,忙將他按住,沉聲道:“千萬不可亂動,不然骨頭錯了位,那是再也無法複原了。”陳天聽了他的話,大驚道:“我,我怎樣……”這一次雖然說得稍稍清晰了些,卻仍是出氣無力,聲若蚊鳴,幾乎聽不出來。
豈料那人卻是聽得明明白白,輕聲一笑,道:“你小子倒是命大,便連頭骨都給撞成了十六塊,竟然還能活得下來,真是天意。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唉,卻需遭這一場好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