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頭搖頭道:“這也不能怪你,你哪裏知道我們偏偏會在這個時候來到極北?若要怪,便隻能怪我,當初如不是我不忍心看著奇星那個樣子,答應他隨我一起,小換便也不會跟著到這裏來了。”
陳天道:“咱們兩個自怨自艾的又有何用?”他又看了看那黑衣女子旁邊桌上擺放的物事,問王小頭道:“她練得是至陰至寒的元寒掌,這門功夫最忌失血,你給你放這麼許多,難道她把解藥全吞到肚裏去了?”
王小頭點頭道:“小天果然是聰明絕頂,一猜便中,。這婆娘果然夠狠,明知道‘七星花露’的解藥是至陽之物,她竟然連命都不要了也不想讓咱們救了小換,真不知小換是如何得罪到她頭上的。她的血太陰寒,我在她身上刺了一個小口,血一流出便化成寒氣,隻能用這冰蛭吸出來。我身上隻帶了這幾條,本是想如果打不過聶聞雙便定是重傷逃跑,在這天寒地凍的鬼地方,也就這東西能助我擋擋寒氣。隻是一招棋錯,倒先為了老奇提前用上了。不過這冰蛭雖然也是天地奇種,卻也隻能放這點兒血出來,不知道我師叔能在這血中提出多少解藥。實在不行,便把她帶到我師叔那裏去,瞧他能不能想個辦法出來。”
沈四娘此時已然挺受不住陰寒之力的反噬,渾身上下開始打起哆嗦。陳天重又坐到凳上,端起酒杯放在唇邊沉呤片刻,然後一飲而盡,道:“慕大師號稱‘醫仙’,這件事應該不在話下,但從極北到南平,就算我調動飛虎營送去,怕是沒個十天半月也難抵達。”
王小頭起身走到沈四娘身邊,手中竹筷一抖,便將一隻附在她頸上已吸飽了血了冰蛭挑了下來,隨後又在盤中夾過一隻,抖手扔進沈四娘的衣領內,也不知道這小東西會在哪裏飽餐一頓。陳天覺得好生奇怪,不知他這樣一來,待取出時難不成要扒光了沈四娘的衣服再細細尋找不成。他剛要發問,卻發現在那冰蛭尾端竟有一條極細的絲線,在微弱的陽光之下恍惚而沒。陳天運足目力,細細凝看,發現另一端正纏在王小頭的左手小指上。
他看了一眼正咬緊牙關,極其惡毒地瞪著王小頭的沈四娘,道:“老兄,這種能吐絲的極品之種,也教你調養出來了?”王小頭道:“這極品冰蛭雖然養成很難,但也卻不如尋常的那種易活。一旦離開蛭群,便要找個暖些的地方不可。沈四娘,這可不是我行止不端,隻是誰讓你將那解藥吞在肚裏,不然何來受此苦楚?嘿嘿,你這樣瞪著我不累麼?你打我不過,便是再瞪上我一百年,也瞪不死我。”
陳天歎了口氣道:“你此次把小金雕也帶來一隻就好啦!若是能教它先行給慕大師送個訊息,請他老人家移駕北上,咱們再以飛虎之力,也差不多能在中途會麵。”王小頭道:“小金雕這種救命的東西我怎能不帶在身邊一隻?隻是我師叔卻在上個月去野南國尋友采藥,這會兒說不定還在聖明威那裏喝著龍草酒……嗨!最好是能已回到了南平!”
兩人對望一眼,心下均是沉重。陳天轉頭看向窗外,隻是這裏的人嚴冬,窗上早已裱糊了厚厚一層窗紙,窗紙被寒氣一浸,在裏麵又結了一層霜花來。那霜花如同刻意描就的丹青一般,花草樹木山石景致件件不缺,竟似妙手揮就,栩栩如生。但是這霜花雖美,他卻哪有心思去品味觀賞。隻是在偶一瞥間,陳天卻似又想起了什麼。
他在那霜花上凝視了半刻,忽地轉過頭來看向沈四娘,眼中精光閃過,冷冷地道:“哼哼,沈四娘,既然你生性剛烈,自己不怕死,好啊,那麼我便去梅花譚裏把巫小山給撈出來,把他斬個十塊八塊,再換你的藥方如何?”
沈四娘本來身受陰寒刺骨的痛苦,幾乎暈死過去,但一聽到巫小山的名字,立時看向陳天,顫著聲音道:“你……怎……知道……”
陳天方才在那霜花之上,看到在樹林叢中似是有一處莊院模樣的地方,在莊院旁邊,還有一個有些圓形的水池。霜花上的情景雖然模糊不清,但他卻想到了巫小山。
巫小山在沈四娘胎中便受了寒毒之氣,上次見著時,便是已毒至心肺。他這寒毒想要完全化解,僅憑藥力怕是難以回天,唯有以更寒之地的寒冷之氣將之壓製住,或可延命一時。而這這裏的人終年可有寒氣之處,隻能是在極冷極深的水底。這種地方除了天池之外,便是梅花莊旁的梅花潭了。
梅花莊與天池宮雖相距不遠,但曆來素無交往,巫良沈四娘若去天池宮苦求,怕是也沒這麼大的麵子。這梅花潭雖比池差了許多,卻是近在身邊,照看方便。但他實在沒有把握巫小山定會在梅花潭中,本來也就是想詐她一詐,結果倒是被他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