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四章:非我是我(2 / 2)

但那黑影輕身功夫極高,左一忽右一忽身形極是難以捉摸,又是不即不離,陳天雖然無法用出飛行之法和神行步,感覺相當的別扭,但此時隻能有什麼用什麼,更是緊追不舍。

然而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從一座城池跑到外麵,再跑進另一個小鎮,穿房越脊,也不知跑了多少時間,跑了多長時間。待等聽到雞鳴之聲,那黑影卻是向下一頓,登時沒了影子。陳天急過去尋找,哪裏還能找得著?

陳天把人追丟了,心裏很是氣苦。這會兒就連他的氣息都已不見,也隻好作罷。

此時天已微明,一輪扁圓的朝陽從山後懶洋洋地爬出來,把小城中的房屋鍍上一層淡淡的金暈。這裏的人天亮得晚,但人們卻起得早,生火做飯,已忙了半天。太陽升起時,小城早已處處晨炊,大街上也開始熱鬧起來。

陳天歎了口氣,翻身躍下房脊,徐徐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隻是這裏的人人出門時都是從頭到腳捂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那還凍得渾身佝僂。但像他這樣一身單薄的裘衣卻若無其事的倒幾乎沒有過,有相熟識的碰在地一起,都向他指指點點,就好似要麼他那一身錦袍是偷來的,要麼就是腦子不小心被燒壞了,隻是年經輕輕的就這個樣子,未免令人惋惜。有幾個大娘甚至已向他走過來,看樣子便是想好心相勸,讓他早些回家,可千萬不要凍壞了。陳天神覺掃動,這些人竊竊私語他早聽個一清二楚,心裏不禁覺得好笑。

就在此時,他突然看到一匹馬,一匹渾身上下如同火焰般燃燒的名種赤兔。冰天雪地裏,這樣一匹馬栓在大街旁,想不惹人注意都不行。而更引人注意的是那副馬鞍,鞍子是白金打就,邊上鑲了不少鑽石和熒光寶石,被陽光一晃,朦朦朧朧之中散發出七色光彩,眩人眼目。

大街上更多的人正在議論這匹馬,也不知馬的主人是誰,隨隨便便地把韁繩搭在栓馬樁上。而在那匹馬旁,還有一頭最普通的青驢,青驢背上,卻隻簡簡單單地鋪著一張已掉了毛的青色氈子,除此之外,再無他物。而更有趣的是,這一馬一驢,一天一地的打扮,卻竟然是栓在一根韁繩上。

旁邊有人低聲道:“張三,你不是說錯了吧,怎麼會是公子哥兒駕驢,叫花子騎馬的。”那張三道:“昨天下晌在西頭大路上我就看見了,他兩個一道上都是這樣,哪能還有錯?李四,昨天是咱們兩個一道去趕集的,你說說看。”李四頻頻點頭道:“張三說得不錯,咱們這幾年也遇不上一件怪事,那還不多看兩眼?那個騎馬的還一門跟那個騎驢的說:‘兄台,我看還是換換坐騎的好?我的馬兒太礙眼,跟你倒是相配。’那個騎驢的說:‘你怕礙眼,就一切把它殺吧。’所以說,這馬一定是那叫花兒偷來的。”

陳天不再聽他們說話,抬頭看了看上邊的招牌,一塊塗了黑漆的木板上刻著四個大字“吉祥飯館”,字雖說不上甚麼文采,卻也頗有力道。他快步走了過去,推門而進。

這個小城比極北還要向北,一年之中也來不了幾個外地人,飯館也都是向本城客人所開設的。本地人一般不會大早上就請客,是以開板都是較晚。但這個“吉祥飯館”卻是早早就開門迎客,倒也是極為稀奇。但是陳天卻知道,有這一馬一驢在,什麼事也都不是稀奇的事了。

飯館不大,裏麵一共擺著五張八仙桌,其中有三張是空著的,靠裏邊的兩張桌子旁,都坐著一個人。左邊那張桌旁,坐一個二十多歲的年青書生,這人五官端正,很是俊俏,隻是臉色卻很蒼白,像是得什麼病似的。一身白色棉袍絲塵不染,左手小指上戴著一隻祖母綠鏤雕戒指,略顯華貴。桌上擺著八道菜,雖不是什麼山珍海味,但卻是四涼四熱齊全,涼的很是新鮮,熱的還冒著氣。他身邊的火爐旁,擺著二十多個半斤裝的空酒壺,想來已是喝足了一個晚上。這人自斟自飲,那些菜卻是一口都沒動過。他每喝一杯酒,臉色卻又白一分,精神也似多了一分。

右邊的桌子旁也坐著一個年青人,同樣二十多歲的年紀,臉上雖也清秀,卻是多了幾分江湖氣息。他身上穿著這裏最尋常不過的厚棉襖,下邊也是穿著一條棉褲,隻是棉褲上多了幾條破口,都露出了發黃的棉花來,果然是個叫化兒的模樣。在他麵前的桌上卻隻有一隻酒壺,一隻酒杯,一道菜。菜是一碟炒花生米,卻是已經又涼又硬,他此時伏在桌上,神色之中顯得極為無聊,這人拿起一粒花生米丟進嘴裏,便將酒杯倒滿,然而卻是不喝,再丟一粒,卻又把杯中的酒慢慢地倒回壺中,又不時地打個哈欠或是伸個懶腰。這兩人各忙各的,陳天走進屋裏,他二人誰都沒抬起眼皮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