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夢中冰原(1 / 1)

前方仍舊是漫無邊際的茫茫雪原,漫天翻滾的冰雪洶湧的捶打,天和地渾然一體,一切的荒涼和蒼茫讓這雪原透不過一絲的光線,沒有人知道這究竟是黎明還是黃昏。

“行人,旅行者,塞萬提斯就葬在這裏。”

韓雨陷在這一片死寂中,拔不動腳步。冰冷,從腳底猶如遊蛇一般迅速漫上雙頰。

她的雙唇被凍的慘白,孤獨,恐慌,在這空曠又冰冷的雪原就被放大,一起填充在了她的身體裏。

這個時候是應該去等待黎明嗎?

會是莫奈眼中的那靜謐溫馨的黎明?有著朝陽和殘月?

這裏沒有大海,更不會有潮汐,唯有一陣又一陣瘋狂肆虐的冰雪,她也要向塞萬提斯那樣死去了,比他更慘,暴風雪將掩蓋她的肉體,掩蓋她的名字。

天空沒有鳥的痕跡,但我已飛過。

這句話再適合不過了。韓雨已經開始自嘲了。

她慢慢抬起頭,努力的將視線放遠拉長。

一個模糊的身影從遠方走來,她能夠判斷得出,他是向這裏走來。

一個少年,一個不幸的少年嗎?來到這茫茫的荒原可真是不幸啊。

走進,再走近,步子就停在自己的眼前,他站住了,沒有從她的身邊錯過而行。

他伸出了手,一隻慘白而又冰涼的手,伸向自己,像是在等待著自己與他同行。

可悲的流浪者,當我伸出手的時候,有人拉我一把嗎?

可憐的流浪者,當我疲憊不堪的時候,有人為我歌唱嗎?

可傷的流浪者,當我即將離世的時候,有人對我頌詞嗎?

在這裏,韓雨就像是流浪者,在這樣冰冷而又淒寒的世界,她都不再敢奢求會有天使,那樣純白色的天使。

淚,流了下來,在自己的雙頰上沾染的寒冷,讓韓雨有無限的悲傷。

如果這是救贖,這就是她等待而又不敢奢望的拯救,她願意將自己的手放上去。

即使是在將寒冷對折加倍。

模糊的臉龐,不幸的少年,暴風雪在這裏消失了聲音,風變得溫柔,溫柔的拂起韓雨的長發,拂起少年的衣襟。

空曠寂寥,在毫無邊際的茫茫荒原,少年,和少女,彼此不言,不語。

他們一同前行,誰也不知這是要走去哪裏,誰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要這樣一直走下去,直到暴風雪掩埋了他們的身軀,掩埋了他們行走的痕跡。

天空中,有人為他們感到悲哀,他們流著淚,誦出艾特略的荒原:

在汗濕的麵孔被火把照亮後

在花園經過寒霜的死寂後

在岩石間的受難後

還有呐喊和哭號

監獄、宮殿和春雷

在遠山的回音振蕩以後

那一度活著的如今死了

我們曾活過而今卻垂死

多少帶一點耐心

即使知道了自己已經醒來,韓雨還是禁不住流下了停留在眼角的淚水。在模糊中望著還處於黑暗的天花板,就好像是望到了已死在冰原的少女,望見了在她身邊卻已經閉上眼睛的那個不幸少年。

還在盛夏,她卻懼怕那樣的寒冷。

外麵的樹摩擦著枝葉,藏匿在草叢的蟲拉著曲子,將這深夜的靜謐渲染的更加靜謐。

韓雨沉浸在那樣的夢中,她閉上眼睛,感受著難以呼吸的酸楚。在疲憊中又漸漸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