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涵想要說什麼的時候,此時女孩又繼續說道:“在她們的眼中,這孤兒院的工作,不過是一份工作而已,她們就仗著年紀比我們大,就喜歡在亂說些道理,她們真的懂得我們的痛嗎?真的了解我的痛都有多痛嗎?我沒有了錢,我的父母一個死了一個瘋了,我從天堂掉進了地獄了,她們有家,有父母,有愛包圍著,真的能夠體會到嗎?真的能夠體會到嗎?”說到最後的一句,女孩說的嘶聲力竭,仿佛想要把自己心底的聲音喊出,秦以涵可以感覺到,女孩應該是把這樣的心事藏著掖著很久了,今天不知道受到什麼刺激才會一下子爆發出來而已。
秦以涵看著女孩又再次哭了出來,倒也沒有攔著什麼的,也許,現在,她最需要的,就是要哭個痛快吧。
秦以涵隻是一直靜靜地看著女孩哭泣,時而為她遞上一兩張紙巾而已。
不知道過了多久,女孩的哭聲也慢慢的變成了抽泣聲,越來越小聲,應該是差不多哭累了。
此時秦以涵才慢慢的說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的處境,所以我不知道你的感受。我是真的不知道這孤兒院的職員如何待你,所以我也不好評價些什麼,但是,我不會跟你講大道理,這也是真的,隻是,你願意聽嗎?”
女孩的眼睛慢慢的看向秦以涵。
隻見秦以涵繼續說道:“人家有沒有蘋果四代,我不知道,至少我沒有,我隻有買四袋蘋果的份,我不能夠跟你比較,但是,我的家庭也有著我不能夠簡單用言語說出的不幸,我的確體驗不了你的痛到底有多痛,隻是,你也體驗不了,我曾經有過的痛,你可以體會的了嗎?有一天,失去了記憶的那種感覺嗎?
我體會過,當你忘記了一些你曾經以為會記住一輩子的東西的時候那種感覺是怎麼樣的……你會巴不得把曾經說過,我一定要忘記什麼什麼,或者我一定要忘記誰誰誰那樣的話通通收回,因為當你麵對在你的記憶突然的某一段是空白的,你會有一種恐懼產生,死死的纏繞著你,對於別人什麼都記得起的人而言,你就像是一張白紙一樣,感覺自己是在白過的。
當然,你忘記的東西,也許你的親人可以幫你去回憶,但是,當他們告訴你,你印象那個場景是怎樣怎樣的時候,你卻怎麼都記不起來,你知道有多難受嗎?人家告訴著你的,是關於你過去的記憶,但是我那時候聽起來,卻不過覺得人家在講一個與自己不痛不癢的故事而已。
就像是一朵花,人家覺得她美麗,所以人家對她的感覺,就是美麗的,但是我見到的,是同樣一朵花,也許給我的感覺卻不是美麗這兩個字,而是高貴或者是其他的形容,但是卻已經遺忘掉了,我遺忘掉了我看花的畫麵,更加遺忘掉了,我看花的感覺,為什麼別人告訴著我的過去的時候,我總覺得是在說著別人的故事,是因為,她們無法知道,我故事裏麵關於我的感覺。我覺得恐懼的是,不僅僅是你丟失了的畫麵,還是你曾經都丟失了的感覺。所以,這才是失憶的人,最痛苦的地方。我這樣說了,你又感受的了多少呢?”
這麼一大串說完之後,秦以涵很有感慨的反問了女孩一句。
女孩也隻是靜靜的聽著,臉上是早已經幹了的淚痕。
“那……你怎麼走出來的?看你的樣子,好像過的還不錯。還是說,你已經找回了你所有的記憶?”女孩遲疑了一會兒,慢慢的對秦以涵問道。
“我是怎麼走出來的?”秦以涵重複了一次女孩的話,然後像是回憶起什麼一樣,會心的笑了笑,慢慢的說道:“我沒有找回我的記憶,到現在為止,我忘記的東西,還是一直處在空白的狀態,隻是……某一刻,我突然想清楚了而已。”
“想清楚?”女孩奇怪的問道。
“恩,想清楚就好了……”秦以涵點了點頭,但是女孩始終不解著。秦以涵眼珠子轉了轉,對女孩問道:“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
女孩想了想,但覺無妨,點了點頭。
“好,問題是這樣的,當你一個人走在車水馬龍的大馬路正中央,沒有斑馬線,沒有紅綠燈,隻有很多很多來往經過的車輛。這個時候,你身邊的車穿梭個不停,有些車會向你鳴笛讓你走開,有些車上的司機甚至會因為你阻礙交通而破口大罵。甚至還有可能你會被其他經過的車給撞倒的危險。這個時候,你會有什麼樣的感覺?”
女孩白了秦以涵一眼,說道:“這是什麼問題,神經病的才會走在馬路中央吧?還能有什麼感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