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依???”他伸出手想要觸碰她,卻被姑娘向後退了一步躲開了。
少爺的手尷尬的懸在那裏,觸碰不到她,卻也不知該如何放下,像是顫抖著捧出去的自己的關心和歉意。
姑娘還是垂著頭,睫毛覆下的陰影有些顫抖。他突然間害怕,害怕她一抬起頭就會看到她眼中的淚水。夫人有些沉不住氣,倒不是因為兩個人在這裏上演不合時宜的戲碼,看他現在的樣子,若是那姑娘稍微有些什麼異樣,恐怕是捅了他的心窩子。
“羅依,你不要聽那個臭小子胡說。他就是這樣,不必和他一般見識。”夫人打著圓場。
羅依沒有抬頭,喉間湧出哽咽的話語。
“怎麼會?我怎麼?????怎麼會?????”
少爺沉了臉,連夫人都忍不住鎖了眉。室內安靜的,隻有姑娘一個人的聲音。她緊緊地絞著自己的雙手,猛然抬起頭來。
“我怎麼會和二少爺一般見識。”
明媚的雙眼,揚起的嘴角,帶著江南姑娘特有的婉約嬌柔。好似剛剛那個沉悶不語顫抖不止的完全是另外一個人。羅依整個臉上都洋溢了生動的光澤,與之前判若兩人。夫人見狀鬆了一口氣,大少爺反而更是陰沉了臉,不言不語。
“既然羅依已經給夫人請了安,就先回去了。難得大少爺過來,奴家就不打擾了。他日再過來陪夫人。”
“羅依????”少爺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掙脫了他,一步一步走出門去,甚至都不肯看他一眼。
其實來之前她心裏就很清楚,就在宇文夫人給她下跪的時候就很清楚,她來到這裏隻是供人奴役受人驅使。她不願來,卻又不忍心,明明知道前麵就是刀山火海懸崖峭壁,卻還是說服了自己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到底因為是什麼原因,還是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等待她的是深淵。
是深淵,是所有人的深淵。
即使那位二少爺的話並不動聽,卻是事實。既然很早就知道了,也沒有被騙的感覺。就算真的是被騙了,也是自己心甘情願落進了人家精心布置的網裏。
“嗬~~~~我走到哪裏,都是不受歡迎的人呢。”
姑娘走在回去的小路上,蹲在花池邊笑了起來,然而說出這句自嘲的話之後,上揚的嘴角不知何時變成了緊緊咬住的下唇,淚水像是融化的冰塊瞬間狂流下來。即便如此,還是倔強的不肯掩著嘴,甚至不肯抹掉已經滑落進脖頸中的淚水,任由其冰冷的一片。一隻手掐了一支枯掉的幹枝,在地上寫了起來。
南——宮——羅——依——
然後又用力的劃掉,直到那片泥土模糊不清再也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想起南宮尋說過的一句話:你不管走到哪裏,都隻是多餘的罷了。你以為自己很漂亮,很有才華,很受人寵愛?說到底還不過是個沒人要的丫頭。有什麼資格認為大家應該捧上所有的愛和關懷,伏在你腳下。
是了是了,自己不過是個沒人要的丫頭。
回到屋門前的時候,室內傳來一聲低低的歎息,一個女子,似乎是在與誰交談。其中一個女子的聲音,是翡翠,而另外一個,是一個陌生的人。雖然說是陌生人,卻聽起來無比熟悉,隻是一時間想不起來。
“我真的很痛苦,你說,我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