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少爺似乎比起前要改變了許多。漸漸地喜歡言談,也逐漸到處走動。那位南宮小姐幾乎每天都要去他那裏,可是他並沒有像之前問起她的事情時那麼熱衷。
好像她不是那個他要找的人。
然而即使這樣,他似乎也比以前開心了很多,雖然冷淡卻變得溫柔。
隻是羅依來到之後,那個夢又開始了,夜半的歌聲,也重新響了起來。
他夢到很多,夢到自己是一個法力很強的修行者,夢到他住在很偏遠的一個小鎮上,夢到那裏生活著很多道士,夢到之前的那位姑娘來小鎮上找他,夢到兩個人在一起纏綿。他夢到了很多事情,夢裏的那個女子,帶給他的感覺很像這位羅依姑娘,卻沒有她這樣傾城的容貌。然後他會在半夜醒來,聽到窗外咿咿呀呀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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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今昔一別一別永年
蒼山負雪浮生盡歇
今夕隔世百年一眼望卻
歎隻歎他輕許了誓言
把千年咒怨輕湮
成全了誰的祈願
他不見她守韶華向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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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聲悲戚,好似誰在哭泣。他也不再出門,隻是靜靜的聽著。就連自己的內心,都跟著痛了起來。然而這些事情,他卻從不和羅依說起。
羅依還像以前一樣到這裏來,有時隻是自己,有時帶著翡翠。她總是很溫柔,嘴角含著笑,對他百依百順。可是卻讓人覺得她內心冰冷的,什麼都融化不了。那笑容在他看來陌生而憂傷,憂傷的,好像牆上掛著的那副畫卷。那幅畫卷上的女子,和她有著一模一樣的容貌和氣質,就好像她走了進去一樣。
羅依第一次見到那副畫的時候,也曾經問起來。
“少爺這幅畫,是自己畫的嗎?”
“不是,是我十二歲生辰的時候送來的賀禮。”
賀禮?會有人在別人生辰的時候送這樣一幅畫當做賀禮嗎?即使那女子有著沉魚落雁之貌,可是這幅畫看起來實在是太詭異了。細雨中女子伏在地上,白衫,素顏。一頭青絲潑墨一樣揮灑在她的周身,她半低著頭,素顏上流淌著的,不知是雨絲,還是淚水。水中蕩起一圈圈波紋,地麵上落滿了白梅的花瓣,暈開了的紅色血跡,胭脂一樣,渲染著她潔白的衣裙。
是了,那是一個女子死亡之前的最後的畫麵。
“的確是很奇怪吧。送畫的人也很奇怪,是個女子,穿了一件黑色的鬥篷,根本看不清模樣。那個時候父母陪著客人們在前廳,我在後廳,她就那樣把畫送到了後廳,交到我手上。什麼都沒有說就離開了。雖然是副奇怪的畫,卻舍不得丟掉。”
這樣說著,不知不覺又回憶起那日的情景。
那是在他十二歲的生辰上,家裏來了很多客人。生辰對他來講,是個沒有什麼意義的日子。孩子的生辰,隻是父母用來培養宦官之間關係的一個渠道罷了。又或者誰誰誰帶了千金來說什麼婚嫁之事。作為小壽星,經常整整一天都無人理睬。隻是意識裏總是有個模糊的景象,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生辰的時候一直是自己一個人,但是那一年有一個姑娘,給他唱了一支歌。歌的名字已經不記得了,那個姑娘也已經不記得了,現在卻覺得無比懷念起來。宇文長慶百無聊賴的在後廳休息,即使是今天的主角,卻一點興趣都提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