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哮喘,很多冷飲都不喝,可雲薇諾卻是可以喝的,但她還是我行我素地給她要了白開水。白荷這樣的行為,突地讓雲薇諾想起了宋天燁。
他也是這樣,從來不問她的喜好,隻把他喜歡的東西塞給她,也不管她需要不需要。
不喝那杯白水,她特意又為自己點了杯西瓜汁,白荷也不多說什麼,隻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雲薇諾仿佛在她的眼底看到了某種‘慶幸’,心裏一梗,那些不經大腦的話,便就那麼衝了出口:“白製作現在滿意了?”
以為她是在說工作的事,白荷笑了一下:“你叫我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些堵氣的話?”
知道自己又冒進了,雲薇諾抿了抿嘴,終於不再衝動,而是慢慢從包裏拿出那張黑白照,放在桌上,慢慢推向了白荷的那一邊。
“我在淩家找到了這張照片。”
話落,她的眼神幽幽又落在白荷那張薄施粉脂的臉上:“沒想到白製作真的是淩叔叔的同學,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
似是料定了她什麼也不敢說出來,白荷的態度極為敷衍,也不知是不是被她刺激的,雲薇諾看著她,突然直接將心裏的秘密說了出來:“我還以你為是我媽媽。”
白荷一怔,還落在照片上的眼神迅速拉回到雲薇諾的臉上。
這陣子雲薇諾瘦的厲害,整個下巴都尖了許多。
一夜未眠,她眼底映出淡淡的黑,就算是化了妝,那憔悴之色也難以遮掩,白荷的眼底閃過一抹幾不可見的痛色……
可說出來的話,仍舊冷得能讓人心尖結冰:“嗬!我知道你從小失去父母很可憐,但媽也是可以亂認的麼?你怎麼這麼搞笑?”
麵對她的嘲諷,雲薇諾也配合地笑了一聲:“是啊!我也覺得我很搞笑,可在我看到這張照片之前,我真的曾深信你是我媽媽。”
深信兩個字,如同利刃在白荷的心頭剜開了一道血口子。
掩在餐巾下的手指,緊握成拳,骨節處都泛了白。可她臉上仍舊不動聲色,隻繼續無情道:“如果你找我來,是想問我是不是你媽媽的話,那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你認錯人了,我是白荷,不是你媽媽。”
明明已在心中有了答案,可親口聽她這麼說,雲薇諾仍舊覺得心口一痛。
垂下眼,不忍再看對方的眼,她僵白的手指抓住桌盯的西瓜汁,狠狠灌了一大口才道:“我知道。”
“知道還找我過來?”
知道就不能找你過來了麼?
她很想這麼反問白荷一句,可話都滾到了嘴邊,還是生生咽了下去,然後,她聽到自己用極低極低的聲音說了一句:“因為我想問問你,知不知道誰是我爸爸?”
白荷:“……”
沒想到她會問自己這個,白荷怔在那裏,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這個問題不在她的設定內,她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才算完美,雖然,答案一直在心裏,但白荷卻不敢親口告訴她,抑或者說,她不敢告訴任何人。
可是,她讓她去找照片隻是為了打消她找媽媽的念頭,怎麼會突然扯到爸爸身上來?
目光又落在那張照片上,看著照片最右側的那個男人,白荷的心,一點一點冷下來,冷下來。
這孩子,她該不會是……
“您是淩叔叔的同學,來參加過我媽媽和淩叔叔的婚禮,那麼,您也應該認識我媽媽不是嗎?所以,我找您來,就是想問問您,你認不認識我爸爸?”
白荷的臉色很難看,那種難看不同於以往的任何一次,甚至,比她那日哮喘發作了還要看著怕的。
胸口壓著巨石,沉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過於緊張,她發現自己好像又要控製不住情緒了。每當她情緒失控,或者過於勞累的時候,她的哮喘就容易發作。
她不想在雲薇諾的麵前倒下,特別是這種時候是……
手,絞著衣袖,她盡可能用力地呼著氣,隻是,雲薇諾的目光太直接,盯得她越來越感覺窒息:“這種事,淩家的人都說知道,我怎麼會知道?”
“您真的不知道嗎?”
“不知道。”
知道她不可能這麼以輕易回答自己,雲薇諾收了目光,又看向黑白照裏的四個人:“那好,我換個方式問您,我爸爸……在不在這張相片裏?”
白荷:“……”
過於緊張,白荷的額頭上已滲出了大滴大滴的汗,強撐著意誌,差一點要去摸包裏的哮喘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