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小看這幾盆花,能在黃沙鎮這種混亂的弄到幾盆象征美好的裝飾假花,已算不容易。
就連空中有幾隻不怕寒冷的飛蟲都喜歡稀奇假花兒,圍過來湊熱鬧。
休王揮揮手退下了探子,忽然伸手一抓,將一隻指甲蓋大小的飛蟲捏在兩指間,淡淡道:“他的劍,真有那麼恐怖?”
沒有人回答他。
三十二名異客誰都沒有開口。
休王這句話在今夜已經問了十幾遍,已不再是一個問題,而是自言自語,是感歎,是驚歎。
關飛死了,他問。
華長天失手了,他問。
黎伯城出現在長街時,他問了五遍。
元破在那一劍認輸後,他就隻說過一句話——他的劍,真有那麼恐怖?
恐怖,當然恐怖!
三十二異客如是想著。
休王心中又何嚐沒有答案呢?
阿宇的劍,絕非任何人能夠小覷的。
可是休王知道阿宇的劍正在朝自己靠近,卻沒有離開的打算,臉上除了消退酒氣紅潤,漸漸布上一層冰冷的寒意,那種寒意比愈漸寒冷的天氣更寒冷。
他兩根手指輕輕一捏,手中的飛蟲停止掙紮。
再輕輕一碾,飛蟲屍骨無存。
一隻飛蟲,隻為賞花就落得如此下場,賞的還是假花兒,就圖一新鮮,就被碾成碎末,何其冤枉啊。
休王抹了抹背景山水畫布,飛蟲的血染在了上麵。
他又開始賞畫,賞血。
除了做這些,他不知該如何讓自己保持淡定。
是的,他的內心也不淡定。
他的手下可以表現出恐慌,可他是王,他不行。
他的手下可以離開,他無法阻止,但他卻無法離開。
他的手下能夠一言不發,靜靜聽令,但他身為發令的人,不能不說話。
休王不淡定,並不能說明他害怕。
能走到今日,能做到眼前的位子,證明他的心中沒有所謂的恐懼。
身為一個王者,他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隻求輝煌,盡可能讓生命變得更加輝煌,這才是王的基本素養。
又是良久的沉默。
然後,休王長歎口氣,問道:“你們怕不怕?”
三十二異客幾乎同時道:“願為休王效力。”
他們個個都是人精,知道該如何回答。
怕麼,當然怕,誰說不怕那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連休王的表現看起來都如此害怕,誰又敢說不怕?
但是既然害怕,還願意替休王效力,這份忠心理應得到獎賞。
休王笑了笑,轉過身,眼神慢慢掃過三十二異客,說道:“今夜對不住各位,我沒想到會橫空殺那把劍!”
誰都沒想到,怪不得休王。
休王又道:“不過無妨,黃沙鎮從來都是我休家的地盤,誰敢跑我們的地盤撒尿,我們就割了誰的……”
最後一個字沒說完,休王的臉就忽然沉下去。
他看到了阿宇。
他也終於看到了那柄被鮮血染紅通透的劍。
事已至此,人已相見,已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
休王沉下的臉色愈發陰沉,冷冷下令道:“誰能親手割了他,賞十家店鋪!”
三十二異客麵露興奮。
十家店鋪,豈不搖身一變成大掌櫃?
黃沙鎮還從未有過如此豐厚的獎賞,等同於國王封地,誰能不心動。
殺人麼,他們最有把握的便是殺人。
至於怎麼殺……嘿嘿,江湖中,誰管誰怎麼殺,能殺成功就是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