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夫笑意愈濃:“你不怕醉?”
阿宇笑了,他笑起來很滄桑,道:“越怕醉的人越容易死。”
農夫品味著這番話,又大笑:“好!說的好!一個人若是連醉都不敢,活著等於死了!”
阿宇連喝三大碗,身體由內到外的暖和。
農夫陪喝三大碗,身體卻漸漸冰冷下去。
阿宇殺了農夫,出劍比剛才更快,農夫臉上還保持著暢快的笑意。
小紅在發抖,抖得厲害。
阿宇又替自己盛了滿滿一碗酒,飲盡後才道:“你想不通我為何要殺他?”
小紅飛快搖頭,模樣恐懼到極點——這還是她認識的阿宇嗎?這還是那個廢物、但很善良的阿宇嗎?
阿宇搖頭苦笑,卻沒有告訴小紅殺農夫的原因。
他慢慢從包袱裏取出一個瓷瓶,抖出一粒可解百毒的藥丸,喂進嘴裏。
小紅似乎明白了什麼,顫聲問道:“酒,酒裏有毒?”
阿宇點頭。
小紅不敢置信:“他是休老板的人?”
阿宇點頭。
小紅的臉色完全變了:“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阿宇搖頭:“說了你也不會明白。”
小紅緊咬牙,隔了一會兒才道:“我現在隻能跟著你,我笨,你就不能耐心跟我解釋嗎?”
阿宇怔了怔,忽然笑道:“好,我說給你聽。”
阿宇指著敞開的窗戶:“你看到了什麼?”
小紅順著窗外望去,看到了黃沙鎮的夜景,最高的建築亮著燈,那裏是告示欄頂端的塔,豈非是休老板居住的地方之一?
阿宇道:“大冷的天,他不怕寒風嗎?”
小紅道:“徐國常年飄雪,氣候惡劣,也許他很耐寒。”
阿宇道:“徐國人更喜歡睡土炕,可是你看這張床。”
小紅望著床:“這裏荒郊野外,他哪能砌個土炕。”
阿宇又道:“豈止土炕,這裏連個土灶都沒有,可是我卻在這裏喝過一碗熱騰騰的粥,說明這裏不生火,也不煮飯,所有熱食都是從鎮上打包來的。”
小紅道:“那,那也不能證明他是休老板的人。”
阿宇道:“起碼證明他並非休老板的仇人,否則怎敢住這麼高的地方,還每日去鎮上幾趟?”
小紅道:“那他為何要對你說謊?”
阿宇道:“說謊不要緊,可是給我喝毒酒,我就饒不了他。”
小紅道:“你怎知酒裏有毒?”
阿宇道:“我就是知道。”
阿宇無法再解釋下去。
小紅已不算笨,可許多生命換來的經驗和教訓,小紅不曾經曆,怎會相信?
人往往如此,不見棺材不會落淚。
阿宇見過很多棺材,不僅流過淚,還流過很多血,對他來說,流淚比流血更痛苦。
這間茅草房地勢極高,孤零零矗立在高坡,不是哨崗是什麼?
這裏正對告示欄建築,兩座哨崗遙遙相望,無論黑夜還是白天,都能以最快的旗語方式傳遞消息。
他本不想殺農夫,但農夫肯定收到消息,所以故意告知他一些假的信息,讓他去送死。
非但如此,農夫還給他喝毒酒,還想一同前往,包藏禍心的人,阿宇絕不介意殺。
小紅不再發問
阿宇安靜地坐在茅屋裏。
酒已暖了身,身體很快進入最佳的戰鬥狀態,但他沒有離開。
他在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