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手環著女子,一手握著與他生死相依的劍。
抬目望著幽遠的夜空,和那身前爐子裏跳動的火焰,心中思潮迭起。
為了正義為了信仰,他被仇家逼到了這荒原野地,他就是名動天下的劍客飛花公子,他懷中摟著的女子便是他的愛妻藍若水!
火爐裏的火焰,似要熄滅了。
飛花公子鬆開環抱愛妻的手,湊身下去弄火,欲把之弄得旺些。
右手的青色長劍,遞給了身旁的妻子,若水用無縛雞之力的手接過那柄重劍,沉重的劍身壓得她差點要倒下。
劍體上無邊的冰涼侵襲了過來,襲的她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呼。
“怎麼了,水兒?”飛花公子無限心疼地抬起頭,朝藍若水看去。
藍若水搖了搖頭,微笑說:“沒事,大哥!是這劍還有些排斥我,我握多一會兒就暖和了。”
她把那柄青色的劍握在手心,想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它。
但是,劍身卻愈來愈冰涼,饒是她如何溫暖,亦無任何作用。
那股寒氣似乎要鑽進她的心裏去,但是她卻咬牙忍著,不想讓身前的飛花公子看出來。
飛花公子撥旺了火,抬起頭,看到若水那張憔悴但不失美麗的臉,心中既愛又疼,忍不住伸手摸去。
就是眼前這個嬌小的女子,三年來一直陪著他,經曆了無數次的刀光劍雨血腥紛殺,天南海北江南大漠顛沛流離。
從始至終,她沒抱怨一句苦沒說一聲累,繞是到這荒原雪地,她也無怨無悔的跟著來了。
就算這將麵臨的是一場惡戰,但她卻絲毫不怕,她說她要對他不離不棄,生死相隨!
想到此,飛花公子心中生起一股莫名的痛。
若不是因這刀頭舔血的日子,她的世界就不會這般坎坷,她就不會這麼憔悴這麼痛苦。
或許,為了她,應該換種方式生活了。
這戰畢,就為她退出江湖吧,他心裏這麼說著。
若水揚起臉:“大哥,你在想什麼?為何想得如此出神?”
飛花公子站起身來,雙手撫著她的臉蛋:“在想一個地方,飛花穀。”
“飛花穀?很好聽的名字,那是什麼地方啊?”
“那是世外桃源,花香鳥語,沒人找得到的地方。”飛花公子說。
若水聽他這麼說,眼中生起了興奮的光芒:“那麼好的地方,若在那安一個小家,養一群兔子,再生一堆破小孩,男的像你女的像我,快快樂樂幸幸福福,再不受這塵世的苦!大哥,你說下輩子我們過這樣的日子好不好?”
若水竟已滿臉是淚,她目光如暗夜中的寒星,那般的明亮,那般的勾人心魄。
飛花公子已然癡了,但似已聽出對方話裏有不妙的地方,待他反應過來感覺不妙的時候,一股冰寒已穿體而入。
飛花公子的前胸,從後背貫穿而出,整柄劍橫穿了他整個人。
無聲無息無疼。
隻有無邊的寒氣包圍著他,像無底的深淵,而他正一寸寸往下墜落。
而推他的手,竟是站在這方寸之間的柔美女子。
她刺了他一劍,一劍穿心。
他一臉的疑惑,痛苦,卻無責怪。
他苦笑說:“水兒,你在做什麼,傻孩子?”
她仰天飲淚:“飛花公子,你終於等到今天了吧?你在燕蕩山殺死我爹時,你難道忘了我也在場?”
飛花公子苦笑更甚:“我如何能忘?我早知道你是藍肖城的女兒,我怎麼可能忘記那個讓我一眼就心動的女孩?”
藍若水聽了一震,身體不由的晃了晃:“你早就知道?”
飛花公子點頭道:“這天下能傷我飛花公子的武器隻有我手中的青魔神劍,但要拿到我的神劍,必須近身於我,所以你走近了我,對不對?”
那藍若水的臉在他的話語中抽搐著,搖頭,而又點頭點頭,卻又搖頭:“你既然已經知道我設計於你,為何從不防備於我,要把這寶劍交於我手中?”
“不是我不防,是因為,我不會對我愛的人設防,水兒。”飛花公子說話已經開始有些喘了,胸口滾熱的血流出體外就開始結冰,體內體外的寒氣已快將他凍成冰人。
他的雙唇快有些烏青了:“當你接近於我時,你就把你寶貴的愛給了我,而今天這一劍,是你對我們愛恨情仇的一個了結,水兒,謝謝你,讓我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