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夜,這個殺手,卻犯了他職業生涯的大忌,為了一個愛著別人的女子,殺死了那麼多官軍。
四年以來,她原來早已忘了我?
月如鳶茫然走回村民堆中,全場到處是嗚咽悲切的聲音,她摟著嬸娘的屍身,臉上卻沒有了一絲淚花,而邊纏繞的卻是嬸娘那句句忠告:“男人是世界上最凶狠的動物,一定要防男人。”
是麼?
那風易寒的所做所為正正印證了這句話的可信度麼?
但是有的男人卻是很好的,比如說爹爹,比如說冠郎。
想到冠郎,月如鳶的臉上又流露出了一抹難得的溫柔,多少難忘過往,此時浮上心間,讓她的回憶變得柔美了許多。
那年的五月,槐子花開。
出落得像一枝槐花一般清麗動人的月如鳶,隨父親去到了京城,當時的京城是繁華之地,到處盛開著白豔豔的槐花,他們拜訪的王府的後院就有一棵很大的槐樹,花開豔麗,引得蜂蝶飛舞,那槐花樹下坐著一位白衣少年,手捧竹簡正在專心的讀書,清風撫過撩起他那垂肩的秀發,秀發下,是一張明眸皓齒的俊臉。
像是應了心靈的召喚,少年回過頭來,雙眸瞄向了正在廊邊發著花癡的少女,四目相對,兩顆害羞的心髒砰砰跳躍著。
少年一怔。
那廊邊輕倚的女孩,青衣嫋嫋,秀發柔柔,大大眼睛像是一泓春水,小小的嘴唇卻似一顆櫻桃,皮膚白裏透紅,竟似吹彈可破,尖削的下巴光澤雪亮,細長的皓頸上掛著一枚綠鬆石,襯著她那雪白的肌膚,看起來唯美動人,讓人不舍挪眼。
彼時的月如鳶剛過十二歲,而冠郎已有十六,這一對少男少女就這樣,在槐花樹下的一眼,記住了彼此終生。
少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你好,我叫朱蓯冠,你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孩,我想和你做朋友,可以嗎?”
“我美麗,你就與我做朋友,如果我不美呢?”少女明明很開心,卻也裝出很生氣的樣子,她想為難一下這個少年。
少年卻嘿嘿一笑,抬手摘下了一枝槐花,健步款款,向少女走去,他走近時,她嗅到了他身上散發的書簡香味和槐花的清香,這幾欲讓她醉去,少年把手中的槐花伸到她眼前,微笑如同暖陽:“這花枝上一共有十幾朵花朵,你說哪朵更漂亮?”
“額,當然是一樣漂亮啊!”
“那你最喜歡哪一朵?”
“廢話,當然都喜歡啊。”
“嗯,謝謝你幫我回答了你的問題。”少年壞壞笑著,將手中的槐花插到少女的頭上,瞬間無數清香彌漫了少女的渾身,少女歪著腦袋想了想,莞爾笑了,扁著小嘴說:“哼哼,你這小子好壞,自己問題不回答,要讓人家來回答,壞死了,不理你了。”
“嘿嘿。”少年眼若桃花,攤了攤手,再露出他那口雪白的牙,得意的挑了挑眉:“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美麗的東西人人都喜歡,就像這枝花兒,就像你這個小美人兒。”
少女的臉蛋卻紅了,咬唇低下頭,目光在對方的鞋尖和自己的鞋尖晃來晃去:“你,是不是看到漂亮的女孩,都會喜歡啊?”
“我說過,隻有你才是漂亮的女孩,我隻喜歡你。”少年暖暖的聲音穿進少女的耳朵,遊進少女的心坎,沁透少女的五髒六腹,讓少女永永遠遠記住了他那幹淨的笑。
“不可以。”
有一個聲音震響了過來。
二人吃驚,同時扭頭看向那聲音來處,卻見不遠處的廊下,站著一位衣著華麗的美麗女孩,她比月如鳶大了兩三歲,容貌同樣的嬌美絕倫,隻是眉宇見少了一絲溫柔,多了一絲霸氣,她雙目狠狠盯著少年的臉,邁著蓮步急急走來,環佩叮咚氣勢迫人:“朱蓯冠,本郡主隻允許你喜歡我一個,不許你喜歡其他女孩,你難道想抗命?”
“郡主,朱蓯冠隻把你當成妹妹,哥哥自然也是喜歡妹妹的啊,你何苦要生氣?”少年朱蓯冠苦笑一聲,麵對那叮當走來的郡主,歎道。
郡主扭腰走到二人身邊,用她星子般的雙眸在月如鳶的臉上身上瞄了數眼,點頭讚道:“果然是一個絕色美人,難怪本郡主的冠哥哥會被你迷得神魂顛倒。”
“郡主,你胡說什麼呢?”月如鳶臉蛋兒飛起了紅霞,忙跟郡主辨駁,哪料那郡主俏臉一寒,喝問道:“本郡主的話,是你這種凡民可以質疑的嗎?”
“郡主,我沒有。”月如鳶見她發怒,亦嚇得眼淚在目眶裏打轉轉,那朱蓯冠見郡主拿月如鳶發難,忙發話替月如鳶解圍:“郡主息怒,這位小姑娘剛到京城,不會講話,求郡主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好啊,你竟然幫她說話了,你竟然幫她說話了,朱蓯冠,你幫一個剛認識的陌生女孩講話?”沒想到那郡主的眼淚也在眼眶裏打起了轉轉,朱蓯冠見兩個女孩都快要哭了,隻得閉口不語,退了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