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千影聽出月桂話中的不對勁,月桂撫著雪千影臉頰,疼愛的說:“乖,別哭鼻子了,不要讓外人取笑咱們,在敵人麵前哭泣,便是投降,懂嗎?”
她眼中那份自然的堅強感染著她身旁的雪千影,雪千影銀牙緊咬,把淚水一顆一顆吞進肚子,也學著她的月桂師叔,臉上露出堅強的笑。
她握著月桂的手堅定地說:“師叔,影兒不哭了,影兒與你一道,共同抗敵,就算死了影兒的魂魄也要跟師叔在一起。”
月桂肯定地點頭稱讚:“好孩子,有飛雪城骨氣。”
有了月桂的誇讚,雪千影臉上的堅定更多了,慘痛少了些,而月桂突然沉下臉色,跟她說:“可是真正的骨氣不是憑一時的匹夫之勇在這裏與敵人廝殺,而是把我飛雪城的火種源遠流長的傳播下去,雪千影,你能做到嗎?”
雪千影一怔,她似乎明白月桂是要趕她離開戰場,但是,月桂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她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一時萬難了起來。
月桂見雪千影猶豫不決,臉色一正,弗身而起,手中長劍舉過頭頂,對雪千影厲聲道:“雪千影,接劍。”
雪千影驚訝了,不知師叔要做何事,但看到對方的一臉嚴肅,身體不由一震,跪到月桂身前,伏地一叩,長聲道:“雪千影在。”
月桂把長劍平攤於手掌之中,目光炯炯盯著那褐色長劍,清聲對沐寒煙說:“當年祖師婆婆立派之時,偶得友人贈送此劍,名為湛盧。後曆代相傳,均為派中最為正直長老所持,派規有定,此劍上可誅無道掌門,下可斬叛派弟子,而傳於我手已有十餘載,死在這寶劍下麵的惡徒已上千百,這把劍是飛雪城正義的化身,今日,我把它傳於你了。”
雪千影抬頭盯著月桂手中那褐色長劍,隻見此劍劍身光澤瑩亮,隱隱可見有一絲鬆木的紋理,鑲嵌在那褐色的劍體當中,而三尺餘長的劍身,竟如一條待升的金色飛龍,此時靜靜躺在那月桂手中,又如沉睡的嬰兒一般。
她身體一震:“師叔,影兒無能,萬不可接師叔之劍啊,此劍乃峨眉派柱梁,如果在影兒手中,如何能發揮它的作用?”
“掌劍長老的命令,你是不可違抗的,雪千影你難道要違反門規嗎?”月桂冷聲問。
雪千影垂下柳眉:“影兒不敢。”
月桂說:“既是這樣,你便接劍吧,此劍乃後山石洞的鑰匙,你可用它開啟石洞之門,先將年輕弟子帶下山去,找你師父會合她們,保我飛雪火種不滅。”
“師叔這是要讓影兒當逃兵嗎?”雪千影臉上浮起了抗拒之色。
“師叔這是要讓你負起整個飛雪城的大任,你若推脫,那我月桂隻能羞愧自刎謝罪了。”月桂臉上是憤怒的決絕,雪千影淚水再次奪目而出,她終於伸出雙手,舉過頭頂,接過了月桂手中那柄湛盧寶劍。
此時,天已全暗,月桂一臉的輕鬆,她伸手拍了拍雪千影的肩膀,說:“去吧,孩子,到萬佛頂參見你的掌門師伯,她若見你手中湛盧,便知該如何安排於你了。”
雪千影提著那湛盧寶劍,如負千斤重擔,她卻輕鬆不起來,應聲起來之後,看著燈光中月桂的臉,此時竟覺得是那般的不真實。
而那變的戰況此刻愈發激烈,漫天的劍氣和氣劍飛殺之中,大半飛雪城弟子已然戰死,半月台湧上了不少攻山之人,全力向金頂的華藏寺奔殺過來。
月桂臉色一沉,竟揚手往自己胸口一掌,用那掌力把插在自己背上的長刀震飛出去,那刀飛出的同時騰空而起倒飛而回,探手抓住了那沾著自己鮮血的長刀,身子淩空幾翻,騰至金頂路口,擋在那路口之上,手中大刀呼呼生風,翻卷過去,那撲上來的眾人紛紛被她砍下舍身崖去。
“老尼受死。”高成敗的麵孔出現在了月桂身前,月桂目光一震,手中長刀再次提空而起,豈料對方鋼牙拳套鋪麵襲來,生生按住了她手中長刀,隻見那高成敗翻空一扭,已將她手中鋼刀生生掐斷。
月桂怒極,抽身正要還擊時,忽然天空射下九隻九色氣劍,全部擊中了她背心,月桂立時如枯葉飄落,身體軟了下去,高成敗見機出掌拍到她頭頂百會穴,隻聽彭地一聲悶響,月桂七竅射血,分不清東南西北,雪千影驚叫起來,在她絕望的目光裏,最疼她的師叔,看了她最後一眼。
身體如那斷線的風箏,被高成敗踢下了那萬丈舍身崖……
雪千影眼中沒有了驚恐,沒有了悲傷,隻有滿目的仇恨之火,麵對敵人,熊熊燃燒,她把那湛盧長劍當空一橫,覺得自己身上的傷痛已經消失了一般,隻有一身的殺氣,和那一個複仇的念頭。
高成敗率領殺上金頂的攻山人緩緩走了過來,那天空中的九個太監也落身金頂之上,這幾百號人形成了一個半圓,把那孤身一劍的雪千影圍在那華藏寺前。
雪千影身體挺了挺,傲然與那包圍她的眾人對視著,心中卻沒有孤獨感覺,反倒覺得自己與身後的古寺和大山融為了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