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逆帝眸色一沉,忽地莞爾一笑,俯下身子湊近阿魄,聲音輕飄卻充斥著邪魅,卻令人悚然心驚:“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阿魄登時驚駭失色,慌忙叩首,將事情一五一十抖落出來:“事情是這樣——”
渝州城北,一座樓宇依山傍水而建。此處峰巒疊嶂,碧波蕩漾,文人雅士登臨賦詩的千古絕唱仿佛還在耳邊縈繞,遠處秋風送來悠揚小調,令人心曠神怡,幾欲羽化登仙。可就是這座靈透清逸的樓宇卻有著一個“別致”的名字——翠玉樓,據說還是洛大公子親自題得匾額,名字雖俗不可耐,字跡卻是不凡,這著實令人匪夷所思。
一行人扛得扛、抬得抬,待將傷患安置妥當,大家夥兒這才鬆了口氣。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閔碧落的房門被輕輕推開,莫閑閑探出頭來,麵色躊躇,似是不知如何啟齒,還反複搓著手。
殘夢緊緊盯著她的臉,試圖從表情上破解一二,卻又不敢直接了當地問,因為他從沒有像現在這麼恐懼得怕知道答案,生怕那會是壞消息。他已經失去了生親,是絕然不能再承受失去這個大哥的痛了。
莫閑閑心頭不忍,便開門見山道:“你也不用瞎猜了,閔大哥雖傷了命門,但底子還在,並無性命之憂。隻是,他此生再不能使用內力,否則必將油盡燈枯而死!”
殘夢剛放下的心又猛然揪起,驚懼失聲:“你說什麼?!——”
天煞宮內燈影搖拽,逆帝聞言微微有些動容,眉頭一皺,“閔碧落那小子在渝州城?”
“是的!屬下親眼所見他與使者在一起。”阿魄恭敬道。
逆帝腦中靈光一閃,豁然問道:“你回來途中可曾遇到沈琬綽?”
“事情的確如宮主所料,沈姑娘說奉了宮主之命下山尋找閔碧落的下落,所以屬下就據實相告了。”魄這回總算學會了什麼叫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逆帝忽地怒氣衝衝地躍起指向他的鼻尖,又重重一甩袖,冷哼了一聲。暗忖:當初可是自己當著天煞宮上下抬了她“沈姑娘”的身份,魄縱有失察卻又不能全歸咎於他,想罷擺了擺手,無奈道:“你準備一下,明日隨本座去渝州城,滾!——”
“是!”阿魄心中一鬆,又骨碌骨碌滾出了大殿。
逆帝兩眼寒光射向天際,良久,緩緩開口:“洛川,我看你當真是活膩味了,虧得東方這麼多年來一直替你隱瞞,真是好心喂了你個狼!——”
翠玉樓的廂房內青煙嫋嫋,床榻上躺著一人,姬無言忽地歎了口氣倚在一邊。
東方既白隻感到渾身無力,掙紮著張開雙眼,映入眼簾地卻是一張蠟黃蠟黃的小臉:“東方,你醒了?感覺怎麼樣?疼不疼?慢著點起來——”
“囉嗦!——”東方既白翻了個白眼,不屑道。低頭一瞧才知道心頭的不詳源於何處,原本已經接好的右臂竟不翼而飛!好像是在打鬥中又,還沒等他回憶,姬無言似有所察覺,急忙安慰道:“哦,你別擔心,莫姑娘說了,你的右臂要稍加處理,今晚就能給你接骨療傷。”
“切——老子才不擔心。”東方既白麵色微微一紅,嘴硬道。
此時一道人影忽地閃出,目光陰冷地盯著東方既白,獰笑道:“你的手臂已經被我剁碎了喂了狗,嘿嘿——”
姬無言氣得臉色發青,咆哮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絲毫不顧自己傷勢,舉劍攻向人影,且劍招淩厲無比,似是將生死置之度外。
門外忽地響起一道喝斥:“住手!——”身形已是竄入,輕輕一甩,登時將兩人分散開來。
“主人!——”人影收斂了氣焰,垂首道。
殘夢將臉一沉,厲聲道:“你想做什麼?!”
“屬下該死,請主人恩準我替阿翔報仇!——”人影身形一滯,慌忙伏地,戰栗不已。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殘夢居然沒再動怒,反而輕輕拉起了他,和顏悅色道:“我知道你與阿翔情同手足,可你別忘了,是他背叛在先!為暗影者,叛逆當誅!所以他是死有餘辜!”說到最後四個字時,語氣已轉為陰寒徹骨。
“屬下——”暗影登時無語凝噎。
“這裏沒你的事了,你隻需謹守本分!懂嗎?!-——”殘夢豁然轉身不再看他。
卻迎麵撞上沈琬綽正扶著閔碧落站在門口,“你要報仇?那就去找斷見!——”閔碧落雖是揣著粗氣,卻還堅持著一步步走入屋內。
“大哥,你醒了?”殘夢頓時轉怒為喜,一掃適才的陰鬱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