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決明子驚悚道:“是飛頭降!——快跑!不要被它盯上!——”
“住手!求您住手!娘!——”殘夢驚懼交加,緊緊握著鳳翥龍翔,卻不忍出手。
千手觀音像是失去了理智,整個人陷入了一片癲狂,對外界的事形同閉塞,仿佛成了名不折不扣的嗜血狂魔。期盼了那麼多年的一聲“娘”,終是沒能傳入她的耳中。
正當眾人束手無策之際,阿蠹突然狂奔而來,手裏舉著個小瓶,叫道:“師叔!我找到了!——”
“錯的人是我,是我啊!太清你真是好傻,為什麼要催發飛頭降?!你是一心求死了嗎?“決明子麵含悲戚,聲音陡然轉寒:“既然如此,就由我來終結你的痛苦罷!——”說罷迅速將小瓶中的液體倒入懷中的瓷瓶,微微搖晃了下,瓶中之物竟散發出隱隱幽寒,決明子抬手一揮而就,幽寒之光剛觸碰到那些嗜血的內髒,便聽到千手觀音,哦,不!此刻已是頭顱,頭顱發出一聲慘叫,“啊!——”髒器、肢體驟然下降,跌入一片血跡斑斑的廢墟之中,那些腸子還在不甘地蠕動著作垂死掙紮
眾人隻覺胃中一陣痙攣,一股酸澀的濁氣直衝喉間。莫閑閑和蘇穎按耐不住心頭的惡心,連連作嘔,都嘔到隻有黃水了,卻還撫著胸口拚命幹嘔。其餘的人不敢輕舉妄動,紛紛靜觀其變。
“你們以為我死了,屍邪蠱毒就可以解了嗎?這都是那個小賤人說得鬼話!嗬,除非在我還活著的時候,用我的鮮血解蠱!可惜我已中毒,血裏怕是——”可能是瀕臨死亡,神誌恢複了些,頭顱顫顫巍巍地轉向殘夢,臉上還努力擠出一絲笑意:“夢兒,這兩個人真的對你如此重要嗎?——”
殘夢神色已幾近奔潰,隻木然地點著頭。
“好!——”話音剛落,頭顱已霍然飛馳到上空,用力咬破自己舌尖,一絲鮮紅的血液噴灑而出,淋於閔碧落和沈琬綽肌膚,那些血就似長了眼一般,慢慢滲入了他們的體內,隻見一股氣流在皮膚內微微湧動著,傷口處登時逃出了大量的蠱蟲,遠遠望去仿佛隻是流出的汙水,一層層潮起彼伏,還散發出熏人的惡臭。
“夢兒,解了——”那頭顱眼神淩亂,恍如夢魘,舌上血色全無,像是記起什麼,含糊不清地說道:“鼻——煙——”
“在這兒!”殘夢從震驚中醒來,慌忙從衣服裏掏出來鼻煙壺,雙手捧到頭顱麵前。
“你要保存好——它——”頭顱像是如釋重負,頹然閉上了雙眼。
“娘!——你別這樣,你睜開眼睛啊!——”殘夢驚慌失措喚道。
“她為什麼會這麼做?——”莫閑閑好不容易止住嘔,用帕子擦拭完嘴邊的汙穢之物。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是想為殘夢做點事吧——”蘇穎歎了口氣。
“我就看誰能笑到最後!——哈哈,呃——”聲音恢複了嬌媚,卻已是曇花一現,頭顱瞬間枯萎幹癟,就似一顆醜陋肮髒的小石頭。誰會想到它曾經的主人,有著一張怎樣清麗可人的臉呢?!
沒等眾人從驚悚中緩過神來,地上的髒器腸子、肢體、軀幹,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一灘腐臭的血水!大名鼎鼎的千手觀音居然落得此等收場,屍骨無存,永世不得超生!
“娘!——”殘夢低吼著,眼含熱淚,膝蓋狠狠地磕在地上。為什麼會這樣?他其實很想告訴她,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她都是自己的娘親,這一點此生不變!就算天下人都恨她入骨,他也不會恨她。好不容易找到親生母親,他想好好保護她,補償她這些年受得苦,他也好感受下天倫之樂。可是現在什麼都沒了,晚了——
往而不來者,年也,不可再見者,親也。子欲養而親不待,不要等到失去了,再去追悔莫及!
“殘夢——”莫閑閑望著麵前這個伏跪在地上,傷心欲絕的男人,縱有千言萬語,卻一句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