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井正孤零零的坐落在那兒,井口爬滿了綠油油的苔蘚,還有髒兮兮的、亂糟糟的雜草,吊桶上的木頭散發著糜爛的腐臭,那層薄薄的鐵皮也已鏽跡斑斑,脆弱的跟塊豆腐皮似的,被一陣狂風一吹就七零八落了。
閔碧落大感蹊蹺,炯炯清眸赫然一閃,“前輩是說路在那口井裏頭?!——”
“對!”決明子語氣肯定。
“好!”閔碧落也語氣肯定。
“現在要幹什麼?這是要跳井?!”莫閑閑的小腦瓜子在糾結:這又是跳河又是跳井的,頗有點尋死膩活的味道啊?!不過也對,此趟還真是凶險萬分,前途未卜。
殘夢隨手撿起塊石子拋入井中,過了會兒才眯起綠豆眼,戲謔道:“廢話少說,莫大小姐,您就快跳吧。”
閔碧落仍是當先一躍,“當真要跳?!恩——你可別趁機揩油——”莫閑閑嘴上嘟囔著,卻緊緊抱住了殘夢,還幹脆閉上了雙眼,隻覺耳邊呼呼生風,身子極速下滑,使得她越發雙眼緊閉,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免除些許害怕。忽地感到腳踏實地了,心下大定,方敢睜眼一瞧,“嘿,想不到這兒的水已經幹涸了,竟成了座枯井,還好!還好!——“她長舒了一口氣。
”廢話,莫非你還當前輩要我們尋死不成?”殘夢笑得賤兮兮,一副很欠揍的模樣。
“就你話多,還不快走!呆子!”莫閑閑美目一瞪,雙手叉腰,作河東獅吼狀。在幽暗的光線下,除了閔碧落和沈琬綽在黑暗中視如白晝,步履沉穩。其他人都
走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黑咕隆咚裏竄出樣什麼東西來。
決明子則走得隨意,不帶絲毫拘束,仿佛對這裏了如指掌。“前輩,這有二條路,選哪一條?”閔碧落遠遠地已望見了交岔路口,又看他神情篤定,心中有數地開口。
“啊?!前頭黑乎乎的,哪裏有路啊?”莫閑閑在後頭實在不解。
“跟我來!”決明子身形一閃,置身於一片黑暗之中。
“是!”閔碧落想起婉綽的蠱毒與蘇穎的重托,越發行色匆匆,背上的歐陽縱然心急如焚,卻沒再多說一言,而那顆心卻早早地飛去了前頭。
不知走了多久,隻覺得頭頂上越來越高闊,不知不覺間已深入了腹地,洞內有好些形狀奇特的石頭,濕潤清新,光澤剔透,惹人喜愛。有的似雲雨倒懸於空中,有的似瑤柱從頂垂到地麵,此起彼伏,氣象萬千,場景頗為壯觀。再配上漢白玉堆砌的地麵,整個大廳竟被襯托地恍如白晝!
青玉雕琢的欄杆邊,是一排排白玉雕花燭台,裏麵點著紅燭,卻閃爍著幽冥寒光,在燭光的盡頭,有座玉磚砌成的水池,正呲呲呲地冒著熱氣,一股怪味彌漫開來,吞沒了大家的嗅覺,一時間隻覺得腥味刺鼻。
沈婉綽柳眉微顰,仗著膽上前一瞅,失聲驚叫:“啊?!——”登時嚇得她麵無血色,仿佛看見了鬼!
“婉綽——”閔碧落急忙放下歐陽明軒,飛奔過去扶住了瑟瑟發抖的嬌軀,輕聲問道:”怎麼了?——”
“大哥,是血啊!這池子裏都是血漿……”古笙懷個大男人也止不住恐懼地顫抖起來,他還看到裏麵有幾張被血水浸泡著的人皮,正蒼白地望著他。
莫閑閑見狀尖叫了一聲,便一頭暈了過去。“閑閑,你怎麼了?醒醒——”殘夢忍住胃部的翻騰,焦急地喚道。
決明子勃然色變,震驚地看著血池,仿佛不敢置信。
池子裏的血漿正歡樂地沸騰著,幾灘凝固了的血跡,在漢白玉的地麵上顯得更觸目驚心,陰森鬼魅。
耳邊倏然響起金屬的嘶鳴聲,“啊?!——夢哥,你的劍!……”古笙懷驚恐地指向殘夢的腰際,不禁倒退了數步。
隻見血祭微微顫抖著,似是猶豫不決,終是下定了決心,紅光一閃,從殘夢的腰間掙脫而出,歡快地紮進了血池裏!
“血祭!……”殘夢伸出手想抓住它,卻連刀柄都沒夠著,驚愕道:“這是怎麼回事?血祭怎麼了?怎麼會這樣?!——”一連三個“怎麼”道盡了隱藏在他內心深處的恐懼與不安。
“你可還記得,我曾跟你說過這世上還有另一把血祭,恐怕那把就在這血池底下。”閔碧落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安慰道:“且靜觀其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