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亮敏感地覺察到,薑延平今天的說話也是很講究的,在和陳國亮握手道賀時,他隻是對陳國亮和李伊君說:“祝你們結婚快樂。”而並沒有說像人們常說的那些諸如“百年合好”、“白頭偕老”之類冠冕堂皇的話,陳國亮想,如果薑延平今天向他說了這樣的祝福的話,他今天更覺得無地自容了。
結婚典禮結束後,薑延平和肖亦軒就急急地離開了典禮現場。
陳國亮從心裏對薑延平產生出特別的感激,因為陳國亮覺得,如果薑延平在場的話,他陳國亮心理上的壓力會非常大的,薑延平和肖亦軒的離開,讓陳國亮的心也感到了些許的放鬆。
今天來的客人並不如李伊君所預計的那麼多,但是為了給陳國亮麵子,也是因為知道薑延平和肖亦軒來當主婚人和證婚人,所以市直各部門的負責人和高新區的全體人員還是都到了,當薑延平和肖亦軒撤離以後,大家也不好意思跟陳國亮和李伊君再開玩笑,大家麵對麵地站著總覺得有些尷尬,就各自去了宴會大廳,等待開宴去了。
這個酒店的講究和奢華在北城是首屈一指的,不說酒店的裝黃和設施,就說桌椅都是全套的紅木,餐具都是清一色的純銀,就連墊餐具的餐巾也都是加厚真絲的麵料做的,大家在一片唏噓聲中開席了,酒菜更是精細得無以複加,大家都覺得這餐喜酒吃得值得。
喜酒吃到了一半,新郎新娘開始了敬酒,大廳裏這才顯現出一片歡騰,照相機攝像機的閃光燈交相呼應,倒酒聲勸酒聲響成一片。
就在人們爭先恐後地交杯勸盞的時候,大廳裏突然飛進了一大群蝙蝠,在人們的頭頂上橫衝直闖,烏烏鴉鴉地群飛亂舞,房頂的枝型吊燈上都落滿了,光線被遮蔽了起來,大廳裏頓時一片昏暗。“嘩啦。”一個吊燈杆承受不起重量,整個燈架落到了餐桌上,燈線斷了,整個大廳裏的線路造成了短路,頓時一片黑暗。
這時,酒店外麵也忽然狂風大作,揚起的風砂碎石“劈哩啪啦”地敲打著窗上的玻璃,桌上的杯盤碗碟也“唏唏嗦嗦”地胡亂碰撞起來。
大家都呆在那裏,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後來也不知道是誰大叫了一聲:
“地震了!”
大家聽到喊聲,這才猛然醒悟過來,接著就亂成了一團,人們都爭先恐後地喊著叫著往房門的方向擠,但是由於房內一片漆黑,人們並不知道房門的確切位置,隻是憑著感覺一古腦朝著那個方向擠,一時間房內亂作了一團糟。
牟俊生剛才在敬酒時就站在李伊君的旁邊,這時,他毫不猶豫地一把抓住李伊君的胳膊,將她護到了自己的胸前,用自己的身體護著她往前走,但是,因為李伊君穿著的婚紗被別人踩到了腳下,她動彈不得,牟俊生被後麵的人群一擠,呼拉拉,一大群人整體摔倒在地上。
還不等牟俊生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被後麵的人群踩塌著又一撥一撥地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時,大廳裏哭喊聲叫罵聲亂作一團,牟俊生也被迫和李伊君分開了,他已經自顧不睱,也不知道李伊君被擠到了哪裏,這時不知道是誰在喊:“別擠了,要出人命了。”大家這才稍稍停了下來,有人開始用手機來照明,酒店管理員這時也拿了應急燈過來,慌亂的人群才慢慢地平息了下來。
牟俊生發現自己已經被人踩得渾身生痛,他顧不得自己,慌忙去找李伊君,卻見她已經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身下流了一大灘鮮血,而陳國亮則被人擠到了屋角,一隻熱水瓶被摔碎了,他的腿連燙加紮也已經血肉模糊,牟俊生連忙起身讓酒店管理員打了急救電話。
後來才知道,原來是距北城二百公裏的江城山發生了七點二級地震,但是北城隻是有震感,但是沒有房屋倒塌和人員傷亡。
李伊君和陳國亮雙雙被送進了醫院。
一個是治療腿傷,一個是進行人工流產。
剛才由於太多的人踩踏擠壓,李伊君腹中的胎兒已經無法再保留住了。
陳國亮自從被送進醫院就一直沒有說話,他被剛才的情形給嚇呆傻了一樣。
他想著前幾天自己曾經做過的一個夢,內心的恐懼無以複加。
“我早該想到的,上天其實早就給了我預兆,”他想。
“今天所發生的一切的事情,都隻是前幾天我的那個可怕的惡夢重新再現罷了。”陳國亮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念叨著同樣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