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裏坡將軍殿的名聲越傳越遠。
嚴子陵呆在空間外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她被那牢籠似的空間關瘋了,有時哪怕天黑了都會從中掙脫而出,飄出龍王廟在曠野中隨意亂走。
修煉的時間一長,各種機關便也慢慢摸索了出來。
她之所以能凝魂煉魄,不僅僅是得益於那牢籠似的空間,更得益於那一尊金身塑像下的綿綿香火。
所以她才能不懼日光,蔑視妖邪,即便是走在這荒野墳地之中,也自有那金光護體。
“你們讀書人不是不懼那鬼怪妖物的麼!什麼子不語怪力亂神……”
一個粗噶的聲音在連綿的墳頭間響起。
嚴子陵微微一愣,轉而大喜,迅速就飄到了發出聲音的墳塋前看熱鬧。
四五個年輕大漢扛著鐵鍬圍在一處新墳前談笑著,離他們稍遠些的地方孤零零站著一個書生,聲音清清冷冷的說道:“你還知道這一句,倒比那些粗漢斯文多了。”
書生提了個紙糊的燈籠,微弱的燈光僅能照出他的輪廓,露出單薄而修長的身形。
“我不是怕那些鬼怪妖物,我隻是不願再看到她的臉。”他低低說道:“她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孩兒。若非貪心太過對我兄嫂也起了殺心,我豈會跟你們一道掘墳挖墓,叫她死了都不得安寧。”
他一邊說一邊緩步走到一旁的墳堆旁坐下。幾點幽綠的磷火在他身邊打著轉兒,卻又被那燈籠裏微弱的火光湮滅,憑空失了那份令人心悸的恐怖。
嚴子陵好奇極了,忍不住就繞著對方轉了好幾圈。
那人突兀的笑了兩聲,低低道:“這位姑娘,你轉的在下眼都暈了。”
與他隔了一丈遠的新墳那邊,幾個粗壯的漢子正揮汗如雨的挖著土。雖已是深夜,薄霧已起,但是空氣裏卻彌漫著極重的土腥和汗臭味。
嚴子陵驚訝極了,左右看了看,幻化出的手指指了指自己:“你看得見我?”
她沒有聲音,隻有意念。
不過對麵之人已然明白,紅唇微揚,低低笑道:“我自然看的見你。不僅是你,站在你後麵的那個,我也看見了。”
他長得極為秀氣,看年紀還不到二十。雖然是在笑著,但是聲音幽幽,憑添著幾絲怨恨。
嚴子陵一驚,不等他示警便已偏讓到一邊,再轉身一看,便見到一個極為熟悉的鬼影出現在麵前。
“是你?”她頓時了然。
眼前之人大概是才死不久,鬼影還未消散,麵容也是甚為清晰。
這就是那個為母親求藥的女子。之所以對其熟悉不忘,皆因對方三不五時就要到將軍殿裏求上一回。即便自己求不到,也要站在一旁等那求到藥的人,然後用銀兩與對方買賣。
嚴子陵厭她貪心,卻沒想到對方已經貪心到殺人奪物的境地了。
那鬼影卻好似沒了意識,隻剩下了簡單的吞食本能。她貪戀嚴子陵靈力精純,卻又恐懼對方法力雄渾。在這方寸之地盤繞了幾圈後,便將主意又打在了那書生身上。
那書生陽氣四溢,最是吸引這些極陰的妖邪。原本有嚴子陵珠玉在前,她還沒注意到。如今她既然放棄了嚴子陵,餘下這書生便是無上的美味了。
“青蓮,你我終究還是走到今天這一步了。”
見那鬼影撲了上來,那書生站起身後竟是不避不讓,暗自歎息了一聲後,修長的手指往懷中伸去,瞬間就扔出了一把橙黃的符紙。
符紙上有微薄的靈力在波動,看著倒也有些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