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敏很少在家裏待,公司的業務範圍越來越大,她總是馬不停蹄地忙。這樣也好,伊敏感情上的空缺被繁雜的工作填補了,她喜歡忙,因為她知道一旦停下來,自己就會被內心的空虛壓垮的。
伊敏的忙碌給了夏商很多自由的時間,獨自在家的時候,他能夠無所顧忌地回憶在鳳林鄉發生的一切。說實話,夏商後悔了,後悔自己當初回城的選擇。在一個夜裏,夏商喝了很多酒,酒裏的火在他身體裏竄來竄去,最終釀成了一場無法遏製的火災。那一刻,他痛罵著自己,用拳頭狠捶著自己的頭。當擊打的疼痛傳來時,夏商壓緊的心才略微地舒服了一絲。那天晚上,夏商把自己打傷了,他用頭撞碎了一整塊玻璃,用玻璃紮破了自己的頭。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的臉上凝固著暗紅的血跡。夏商到小區衛生所裏簡單地包紮了一下,就坐上了趕往鳳林鄉的交通車。
鳳林鄉變了,變得夏商就快不認識了。遠處一排排現代化的工廠,近處一座座乳白色的樓房,讓夏商下車的時候感到了陌生。農技站的那個土台還在,但台上的小院已經沒有了,許多建築工人正在忙碌著。夏商隱隱地有些失望,離開農技站,打車來到了鄉政府。鄉政府也變了,白牆紅瓦,透著現代和潔淨。大門兩旁蹲著石獅子,有穿著製服的保安筆挺地站著,很是威嚴的樣子。
夏商在鄉政府對麵的路邊徘徊了一陣子,希望能看到安婧從裏麵走出來。他要求得不多,隻是想看安婧一眼。最終,他沒有實現這個願望,鄉政府來往的車輛很多,沒有看到安婧的影子。在他失望地準備離開的時候,張紅波打著手機從門裏走了出來。夏商遲疑了一下,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張……”夏商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張紅波,剛吐了一個字嘴巴便僵住了。
“哎喲,是夏副鄉長啊,哪陣風把您吹來了?”張紅波裝了手機,握住夏商的手問,“您這頭咋了,掛彩了?”
“不小心碰了一下,沒事兒。”
“走,去我辦公室坐坐。”張紅波很熱情。
“不,不了。我也是順道兒過來看看,還有事兒,馬上就走。”
“好久沒來了哪能不坐坐就走呢?走,進去坐坐。”
“還是改天吧。”夏商推托著,試探地問,“安婧在嗎?”
“她呀,早飛回東山市了。怎麼,您不知道?”
“不,不知道。”
“嫁了個城裏人,自己跟著調過去了。”
夏商多少有些失望,見一輛交通車過來,急忙告別了張紅波,登上了返城的路。
張紅波看著交通車遠去,心裏多少明白了些,嘴角掛了絲笑意。彩虹從大門裏出來,見張紅波愣著,問:“傻愣著幹啥呢?”
“你猜我遇到了誰?”
“誰?”
“夏商。”
“夏商?他來做啥?”
“找安婧。”
“人呢?”
“聽說安婧不在,灰溜溜坐車走了。”
彩虹向道路遠處望去,歎了口氣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