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婧病了,不住咳嗽、持續高燒以及撕扯神經地頭痛。
康渡和張大全自彩虹攤牌後一直沒有離開農技站,彩虹讓他們守著安婧,多開導開導她,多照顧照顧她。彩虹也想留下,但那項目現在正是最關鍵的時候,她作為鄉長不得不去應付,她實在分身乏術。
康渡回城了,商院長已經和彩虹就基地搬遷的問題達成一致,他打電話叫康渡回去談下一步合作的事。康渡臨走的時候不放心安婧,張大全讓他安心地去辦事兒,說他會好好照顧安婧的。
安婧的咳嗽和頭疼依舊非常厲害,張大全跟她商量到縣城住院治療,安婧死活不同意,張大全也沒有辦法,隻好把醫生請來給她打點滴,用濕毛巾給她降溫。好在安婧的高燒已經略微地退了,張大全才稍微地放下了心。
張大全守在安婧身邊,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眼了。他的臉色灰灰的,像罩了層薄薄的土。安婧看著就有些心疼,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明顯憔悴了,是為了她而憔悴的,就勸張大全好好地休息一下,別累垮了自己。張大全出去洗了把臉,笑著說:“你以為我真的為了伺候你不睡覺啊,告訴你吧,你睡的時候我早就偷偷地睡過了,不比你少睡多少。”安婧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心裏就暖暖的,又酸酸的,說不上委屈還是什麼,兩行淚說淌就淌了出來。張大全給她擦了擦,說多大了還哭鼻子,羞不羞,又說你趕緊吃了藥睡會兒吧,你睡了我才能睡。安婧就點點頭,讓張大全扶著脊梁吃了藥,然後昏昏地睡了。
他們倆都沒談試驗田的事。
看著安婧睡熟的臉龐,張大全心裏很難受。在安婧麵前,無論遇到什麼事兒他都盡量表現得輕鬆,不想給安婧增加心理負擔。他心裏很清楚,自己喜歡這個愛哭的女孩子,但他也知道安婧對他的感覺,他不能表達什麼,隻能靜靜地陪著安婧,默默地支持著安婧。現在,看安婧的蒼白與乏力,張大全的心裏有一些無法控製的憐惜。他試著用手掌輕輕地擦著安婧的額頭和麵頰,掙紮著盡量使自己的那隻手不至於顫抖。他輕輕地俯下身,在安婧的唇上似有似無地吻了一下,然後強迫自己起身站起來,帶上門走到院子裏。
手機響了,是彩虹打來的,說試驗田那邊出事兒了,張紅波處理不了,讓他立即趕過去。
扣下電話,張大全進屋看了看安婧,見她還在睡著,就幫她扯了扯蓋在身上的毛巾被,握了握安婧的手,轉身離開了農技站。
張大全到的時候試驗田那邊的情況已經很緊張了。坡下麵是推土機、挖掘機,以及許多鄉裏、縣裏、外資企業的人;坡上麵的人很雜,有留著山羊胡的老漢,也有裹著花方巾的老婆兒,有五大三粗的漢子,也有矮小精瘦的女人,他們舉著鋤頭、端著鐵鍬、輪著鎬頭、揮著鐮刀,人擠入地站在坡兒沿上,怒目望著坡下的人。
張紅波見張大全到了,急忙跑過來說,這些老百姓都是你們基地的員工,好說歹說死活不讓我們動工,我們去做工作,他們非但不聽,還都舉起了家夥,說誰敢進去就砸死誰。
張大全分開人群走過去,對那些村民說:“咋回事?”
“他們想毀我們的地。”
“毀地跟你們有啥關係,這是我張大全的事兒,你們都給我回去,工錢少不了你們的。”張大全吼著,憑他在鳳林鄉的威信,他的吼聲就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