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我問:“那阿嬌好麼?”
他獨獨樂出了聲:“若得阿嬌為婦,當以金屋藏之。”隻這一句,在場諸人都笑出聲來。
“稚兒口舌,雖可笑也是誠信實意,不如母後……”館陶向我邁進一步,先開了口詢問。
“這事問過聖上麼?”我抬眼,麵無表情地問。
“母後的意思,就是聖上的意思了。”館陶笑得恭順。
我將劉彘放下,拍了一下他的後背,讓他去找母親:“還是問過聖上罷,以免多生是非。“
我意有所指,館陶清楚,王美人更清楚。
“諾!還是母後想得周到。”館陶又拿起扇子坐在我的身邊,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
她的伎倆我也明了,隻是懶得說穿,於是我摸過她的手,放在掌心:“再周到,不也讓你套去了話?”
於是一陣笑語,宮娥、王美人以及年幼的劉彘都跟著笑了出來。
隻有我,似笑非笑。
景帝五年,竇太主與王美人訂姻約,帝本不應,太主謂之,母定矣,遂許。
景帝五年末,竇太主麵上,深言⑥。翌日,上勒令栗姬搬出上陽宮。
景帝六年,臣進言,子以母貴,母以子顯,請奏立太子生母栗姬為後。上怒,將進言者處死。廢太子劉榮為臨江王。
景帝七年,帝冊立劉彘為太子,更名為劉徹。其母王?,冊封為後,時年三十六歲。
景帝中元初年,栗姬被廢北宮,抑鬱而終。
景帝中元二年,臨江王劉榮侵占廟地,因忤逆無道,帝命人審之。臨江王莫名死於獄中,獄卒曰,自裁⑦。
“你可都滿意了?”我逗弄著廊上的鸚鵡回首問身後的館陶。
她輕輕一笑:“哪裏有什麼滿意不滿意的?還不是阿嬌運氣好!”
我淡淡一笑:“運氣再好,也抵不過她母親的手段好。”
“母後又說笑兒臣了,兒臣這些還不是向您學的?”她拽著我衣袖,搖晃著。
我輕歎一聲,笑了笑。向我學的?若是我當年敢如此跋扈的話,又怎會一路走得這樣辛苦?
倍受寵愛的她,可會知道我曾經麵對困境時是怎樣的舉步維艱,四麵荊棘?
低頭無謂地笑了笑,摸索著將手中的食全部撒入籠中。回頭伸手,挽住她的臂彎,一步步挪回大殿。
就這樣罷,在我的保護下,任由她肆意。
我的苦,她也不必再知道。
一生斡旋,說到底也不過是想讓兒女們快樂;如今,我做到了。
棘壁:今河南永城西北。
唯陽:今河南商丘南。
泗水入淮之口:今江蘇洪澤境。
下邑:今安徽碭山境。
丹徒:今江蘇鎮江。
史書記載,竇太主曾對景帝說,栗姬善妒,每有帝新寵嬪室,必命宮人啐之,並甚好巫蠱。景帝大怒,遷栗姬出。
廢太子劉榮做臨江王時,因宮舍簡陋,便私自擴建,侵占祖廟外圍之地。事小,有心人隙之,景帝大怒,命羈押回京審訊。審訊他的中尉是《史記?酷吏列傳》中有名的酷吏郅都。郅都冷言惡語使劉榮羞憤交加。劉榮乞要筆墨,上書景帝。不給。後竇嬰因曾是太子太傅,念及師生之情,偷偷送去刀筆。劉榮寫完書信,憤而自盡。還有另外一種說法,竇太主憤恨栗姬拒婚,所以鴆殺劉榮,偽稱自盡。這裏采取後者,為下文作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