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漠的神情,溫柔的動作,讓我有些錯愕,聲音有些發顫:“難道聖上不疼麼?”

他沉默片刻,將我顫抖的雙手拉起:“疼,隻是皇後的賢良,讓朕更疼。”

劉恒的目光藏在濃重的陰影後,疑惑著我心。

我賢良?讓我賢良?讓我高聲恭賀皇帝陛下再得美人麼?

剛要張嘴再說,卻被他打斷話語

“錦墨是誰?到底是什麼人?”他似笑非笑地問。

我滯住,一時間無法接著再說,而劉恒迫視的目光逼得我無處遁逃。

他還在笑,笑得我渾身發抖。

不能說,無論如何也不能說。

“不說?她就那麼金貴麼,或者說在皇後的心中她重於朕?”劉恒的眼底已經結冰,低沉的聲音帶著傷痛。

不是,當然不是,正因為你比她重要所以我不能說,如果說了你更會離我而去。

劉恒冷冷地笑著,看著我左右為難。

探腰躬身,用力掐住我的下顎,雙目逼視我躲閃的目光,冷漠地笑著:“既然不說,那朕殺了她如何?”

“不要。”兩個字脫口而出,卻沒有後悔的餘地。

他慢慢地笑,冷冷地笑,仿佛終於得到了答案,心滿意足。

“那你說,錦墨到底是誰?”

我惶然無措地看著他,所有的話堵在嘴邊無法開口。

“好,好。”劉恒笑著頷首,將手撤回,“皇後果然疼愛錦墨。”

莫名地想笑,笑得淒惶;莫名地想哭,哭得無望。

淚光迅速地蒙住了我的視線,也讓我們從此相隔。

在看見我的淚時,他漠然開口:“朕順了你的心意,為何皇後還不滿意?”

起身,佇立,仿佛一切都不曾發生,瞬間斂去了喜怒,將情緒藏進了心底,冷漠是他此時對我唯一的回答。

既然如此,我也挺起身子,好累,懶得再解釋。

接下來該是離別了吧,從此以後如隔深淵,再也不會有所牽念。

不想看了,不想聽了,也不想再想了。

“恭送皇上!”我的一聲,讓他身子一震,也讓我耗盡了所有的心力。

寂寞的金,倦淡如他,目及雖暖,卻寒涼徹骨。

而最涼的是我的心,也許在他認為理所應當的東西卻被我執意的擴大,隻是一夜寵幸又何必負氣如此。

可是那是我堅持的底線,我不能容忍背叛。在我認為的天地中,他是我的唯一。邁出,他是皇上;邁進,他是我的夫君。我隻能如此,已是我最卑微的堅持。

他還是不能做到,他還是不肯做到。

我笑著搖頭,淚水濺落,將抖動的雙手反背在身後。

既然他已經決定走了,我必須保持我的驕傲。

他失望的臉上,滄桑已經呈現,而我也不再是當年初見時的嬌媚。

原來歲月似水,不覺經年。

再深厚的情意也值得了,十一年的恩寵,已是後宮之中難能可貴。

怔怔地看著他抬步走了出去,也怔怔地看著靈犀奔到殿門恰焦急地張望,看一眼門外看一眼呆愣的我。

第一次回頭,我握緊了雙手。

第二次回頭,笑著低頭,滴滴淚水暈染前襟的華裳。

第三次回頭,一瞬間的恐懼將我掩蓋,那黑,黯黯沉沉,望不到頭。

失去了,還是沒有守住。

舍棄了,還是沒有挽留。

而我也轟然倒地,在靈犀惶恐的叫喊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