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佳自己都聽出了他剛剛說出話的顫抖以及牙齒相互碰撞的“嘎嘎”聲,同時,他的鼻子聞到了濃烈的鮮血刺鼻的腥氣。
“別再跟我開玩笑了,裝的不認識我一樣。”
列昂尼德說話的時候,維佳看到了他潔白光亮牙齒上的道道血絲氣泡和蕩漾著死水微瀾的雙眼,這張臉不由得讓維佳汗毛倒豎脊背發涼。
“水箱怎麼樣了維佳?”
坐在駕駛室裏的瓦連京看了一眼後視鏡,對著維佳大聲詢問道。
瓦連京通過後視鏡,看到了維佳和另一個人站在那裏,兩個人離得很近,好像是在竊竊私語。
這是什麼情況?維佳在和誰講話?那個人是誰?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停車之前,怎麼沒有看到?瓦連京的腦子裏飛快地轉動著,他作為獵人的第六感直覺告訴他,這事情來的實在是太蹊蹺,大半夜的,又是在空無一人的野外,除了他們兩個,再就是車廂裏躺著的那具列昂尼德早已經冰冷僵硬的屍體,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所以,一定要多加小心防範才安全穩妥。
“維佳,你在跟誰講話呀......”
瓦連京勁量使自己說話的聲調保持平穩放鬆的狀態,他的右手卻悄悄伸地向了腰間的手槍槍套,輕輕按開了槍套外麵的鎖扣,準備著隨時拔槍射擊。
由於天黑,雖然月光還算明亮,可是從卡車的後視鏡裏想看清楚維佳他們,根本不可能。
“維佳......”
瓦連京再次大聲叫著夥伴的名字,見他還是沒有回答,就馬上拔出了手槍,並把槍上的保險打開。
瓦連京慢慢打開車門,輕手輕腳地從駕駛室裏下來。
“水箱沒事兒,隻是少許滲漏而已,我們開回城裏不成問題。”
維佳慢慢轉回身,對著躡手躡腳走到近前的瓦連京突然開口說道。不過,他的聲音,瓦連京聽上去有些異樣。
“維佳你剛才在跟誰說話,那個大個子怎麼不見了?”
瓦連京一邊說著話,一邊轉到卡車尾箱處,仔細地看了看,可是未見到一個人影。
“剛才沒有人跟我說話,這麼晚了,大野地裏哪有人跑出來跟我說話呀。哎——瓦連京,你怎麼把手槍拿出來了?!”
維佳眼神兒飄忽不定,看著他手裏拿著的手槍,聲音怪怪地對著問他道。
瓦連京沒有馬上回答維佳的問話,他一手拿著手槍,一手輕輕撩開車廂的擋簾兒,警覺地向車廂裏麵看了看,接著白色的月光,他隻看到了列昂尼德那具蓋著大衣的屍體,再無其他異物。瓦連京蹲下身子查看了一遍車底部,又圍著車子轉了一圈兒,一樣的空無一物。他很是奇怪,剛剛明明看到有個高個子男人與維佳麵對麵的站在一起,怎麼他一下車就不見了呢?但是,瓦連京確信,他沒有看花眼,維佳一定是在說謊,而且他的聲音不點也不像他一貫說話的聲音語氣了,那聲音他好像非常熟悉,隻是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裏聽到過。
“你在找什麼?”
維佳微笑著輕聲問道。
“沒找什麼,我就是看看車子的狀況。”
瓦連京用淡淡地語氣回答他道,並把拿在手裏的手槍放回到了腰間的槍套裏麵去。
“我們上車吧,離城不遠了。”
維佳說著話,斜著眼睛,瞟了一眼站在那裏有些猶豫的瓦連京,拉開車門上車。
“噢噢,上車上車,我們這就趕路進城。”
瓦連京也上車,看了一眼穩穩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維佳,發動了汽車,向城的方向開去。
卡車轉過了幾道山灣,不遠處出現了星星點點的光亮。
“總算快到了,晚上開車,眼睛太不舒服了。”
瓦連京看著遠處,來自城裏的燈火,對著一直坐著沒再說話的維佳說道。
“親愛的瓦連京,你現在不覺得冷嗎?”
維佳幽幽地開口說道。
“不冷啊,我穿的很多。怎麼,你覺得冷了嗎?”
瓦連京盯著路麵兒,回答著維佳的問話。
“哦哦,我很冷,可能是我出血太多的緣故吧。”
維佳突然有氣無力地說道。
“出血?”
瓦連京聽了維佳的話後,奇怪不解地轉頭看著他問道。
“上次在跑馬場你跟我打賭輸了欠我的那五十塊錢,我現在不打算要了,我一個已經死了的人,要那些錢也沒用了,你自己留著花吧。”
維佳的聲音聽上去很是無奈與淒涼。
“......”
維佳的這句話一出口,馬上就讓瓦連京魂飛魄散,他手裏抓著的方向盤,險些撒了手。那次跑馬場的賭博,那是他和列昂尼德兩個人之間的一次賭博而已,並沒有第三個人知道!維佳怎麼會知道的?突然,瓦連京身子一震,維佳一直說話怪怪的,他隻是覺得那聲音很熟,但是一時沒有馬上想起來在那裏聽到過,就在維佳話音剛落的一瞬間,他想起來,那有些熟悉的聲音應該是已經死了的列昂尼德的聲音語調才對!
“早知道我會遇到這樣的事兒,我說什麼也不會到中國來尋寶了。瓦連京,我的胸口很冷,這個洞太大了,一直在往裏麵灌風!”
維佳說著話,隨手脫下身上穿著的大衣,一個前後通透,血肉模糊的大洞,出現在了瓦連京的眼前。
瓦連京看著那個血窟窿,嚇得手軟腿麻,一下子撒開了手裏緊握著的方向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