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成鳴問他道。
“他們每次鬼混的時間,倒是不會很長,也就是一兩個鍾頭,我想他們是害怕被李油條或者鄰居發現的緣故。”
葛大明白回答道。
“那就等著,你們哥倆記住了,我們隻是教訓他一下,千萬不能弄出人命來,尤其是你,程老炮,一會兒下手注意輕重。”
龍成鳴再三囑咐著說道。
屋裏的那兩個人,一直以為他們的勾當,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無人知曉。
兩個人其實勾搭在一起,已經有些時日了。李趙氏經常會去付金書的雜貨店裏買東西,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一眼就看上了,長相周正的付金書。付金書也對這個妖媚多情的女人很有些意思,這正是幹柴遇到了烈火,欲火焚身肆意輕狂。起先,付金書還對李油條的身份有所顧慮,不敢輕易越過雷池,但是經不住李趙氏言語眼神兒上的挑逗,尤其是,每次買完東西付錢的時候,李趙氏的手,都會有意無意地碰到他的手,這讓付金書禁不住浮想聯翩心猿意馬。一個有情,一個有意,很快他們就廝混在了一起。老話兒講得好,色字頭上一把刀。
此時,李油條的床,已經鵲巢鳩占。兩個情種,一直私會了兩個鍾頭後,才草草罷戰收兵。李趙氏依依不舍地送付金書出了院門,出門前,還對情郎再三叮囑他下次再來的時間。
付金書出得門來,依舊貼著牆根兒慢行,可是當他走到街角的時候,他就被三個黑布蒙麵的人,攔住了去路。
“你們想幹什麼?我身上可沒帶著錢!”
付金書語音發顫地對他們說道。
“誰要你的錢?你知道,你睡別人的老婆,下場會是個什麼樣兒!”
程老炮惡聲惡氣地對他說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付金書一下子就知道了他們的來意,但是他還是盡量抵賴。
“你不是剛從李油條家裏出來嗎?這麼快就給忘了?!”
龍成鳴站在付金書的背後說道。
“我那是替客人送她要買的東西,天色太黑,她一個女人家出來買東西不方便不是。”
付金書滿嘴的油滑狡辯。
“都送床上去了吧,你這個生意做得倒是盡心盡力。”
龍成鳴譏諷他說道。
“沒有的事兒,你們到底是誰?我可沒有得罪過你們幾個。”
付金書說話的時候,他感到他的腿,一直狂抖個不停。
“你得罪了李油條了,他的老婆你也敢睡?不知死活的狗東西!”
程老炮說著話,一個掃堂腿,就把付金書重重的掃倒在地。
“你們幾位好漢,一定是認錯人了,我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你們要錢的話,現在可以跟我去店裏拿,求你們千萬不要害了我的性命。”
躺在地上的付金書,顧不上腿上的劇痛,他趕緊雙手抱頭求饒著說道。
“今天我們來找你,不是為了錢,我們想要你身上的一樣東西。”
葛大明白掏出短刀,在他的眼前,來回地比劃著。
“我身上隻帶了幾塊銀洋,你們現在就拿走吧。”
付金書感到了,在他眼前晃來晃去的那把短刀的逼人寒氣。
“你下麵犯的錯,那就把它給我們留下吧,誰叫你,沒管住它呢。”
程老炮一麵用腳使勁兒踢踹著付金書,一麵說著狠話,嚇唬著這個淫賊浪子。他知道,真要是真那樣做了的話,他付金書的小命,肯定是保不住了。
“你們一定是弄錯人了,我是前麵雜貨店的老板,我隻是個做小買賣兒的,就是借給我兩膽兒,我也不敢犯那樣的錯啊。”
付金書是屬於那種,直到被活活打死,也不會承認的那一類人。
“哎呀,你死到臨頭了,還敢狡辯說謊。”
“我看他就是死鴨子嘴硬。”
“不跟他廢話了,我們現在給他好好鬆鬆筋骨再說別的。”
三個人開始對付金書大打出手,“劈劈啪啪”一頓亂響,他們三個不光是要給李油條出了氣,還給他們自己,這些天來的壓抑情緒,找到了過癮的發泄出口。付金書什麼時候受過這個,沒挨幾下,他就爹一聲媽一聲地哀嚎了起來。
“還他媽的敢喊出來,我叫你喊!”
程老炮說完話,隨手從付金書的腳上拽下他的襪子,掰開他的嘴,把襪子狠狠地塞了進去。
龍成鳴他們是什麼人,他們都是身上帶著功夫的人,所以下手很重,打得付金書滿臉流血,一身的淤青疼痛。
程老炮打得一時興起,他對著付金書的頭部,就是一陣猛踢,付金書的鼻子被踢歪了,眼睛也被打出了血。龍成鳴看著程老炮下手實在是太重,他就拉住了他。
“今天我們就是給你個教訓,如果你再敢和李油條的媳婦鬼混,那下次就沒這麼便宜了,這話你給我記住了。”
龍成鳴蹲下身子,對著付金書那張血肉模糊的臉說道。
程老炮還覺著不過癮,他跳起來,用雙腳狠狠地對著付金書的小腿骨踹去。
“啊......”
隨著付金書的一聲慘叫,“哢嚓”的一聲,他的小腿骨被踹折了。
“你怎麼......”
葛大明白看著已經昏死過去的付金書,對著程老炮很是埋怨,他不想就此弄出人命。
“現在就走嗎?要不我再給這個癟犢子幾下。”
程老炮意猶未盡的對著他們兩個人說道。
“差不多了,我們把他抬到李油條家旁邊,這樣也算是對李油條媳婦的一個警告。”
龍成鳴對著他們吩咐道。
程老炮和葛大明白,一個拽手,一個抬腳,把死豬一樣的付金書抬到了李油條家門旁,“咕咚”一聲,把他像一包兒麻袋一樣地扔在了大街上。
“現在我們怎麼辦?”
葛大明白看著龍成鳴問道。
“剛才的酒,還沒喝完呢,我們哥仨換個地方接著喝。”
程老炮對著他們嚷嚷道。
“好吧,那我們就再找個地方,接著喝點兒。”
龍成鳴一想到巧七妹今天對他說的話,他就很想喝酒了。
三個人摘下蒙麵的黑布,穿過石板街,然後上大路叫住了兩輛黃包車,龍成鳴的車子打頭帶路,他們兩個擠坐另一輛跟著。
“您幾位要去哪?”
“現在我們口渴得很,就去櫻花街那邊吧,隨便給我們找個外國人開的有啤酒的酒館就行。”
車夫一路快跑,直奔了櫻花街城中城。
巧七妹早上和龍成鳴,由於婚事的問題,鬧了個半紅臉。巧七妹自己在家待著很無趣,就簡單打扮了一下出了門。
上了街,她才突然發現,她還沒有想好要去的地方。巧七妹站在街上,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車輛,尋思了好半天,最後叫了一輛黃包車,去了大紅門那裏。大紅門倒是熱鬧如往,可是她一個人逛街,身邊連個和她說話的人都沒有,走在人聲嘈雜的人流之中,巧七妹不由得感到一絲孤單。
以往在懷春院的那些好姐妹,現在都已經化作鳥獸散了,她有心想去妓女街那裏找找,剩下的那幾個,已經轉入其他妓院春樓的姐妹聊聊天,可是想了又想,還是不願再踏入妓女街了。她就這樣漫無目的地閑逛了半天,到了中午,肚子餓了,就去鼎香樓,叫了一屜灌湯包,就著一碗小米粥,胡亂地填飽了肚子。午飯吃完了,她想著去戲院消磨下午的時間,可是到了戲院門口一看戲牌子,上麵寫著的戲碼是出武戲——《挑滑車》,她覺得沒意思,就在戲院門口的商店裏麵,喝了一碗涼茶,又去街邊的小攤兒上,賣了一大包吊爐花生,邊走邊吃。
巧七妹臉蛋兒長的很漂亮,身材勻稱又豐滿,一席淺白色藍碎花的旗袍,把她包裹的凸凹有致。這就很能引起一些女人嫉妒的眼光;街上大部分男人們,狼一樣肆無忌憚貪婪地盯視著她,他們的目光,更像能穿透扯破她身上衣服的鉤子一樣!這種被人關注與嫉妒的感覺,很讓巧七妹得意自豪。
她就這樣很有韻致地在街上走了好一會兒,突然想到,她現在的身份已經不同以往,就馬上變回了矜持穩重的模樣。
巧七妹又獨自轉了一會兒,實在覺得沒了意思,就順手把她手裏的吊爐花生,塞給了路邊一個跪地乞討的叫花子手裏。
“謝謝這位好心的小姐,您能不能再賞我一點兒吃飯的錢?”
乞丐感激地對她作揖謝道。
“嗬嗬,給你一塊錢吧。你不用給我作揖,花生和錢我不白給你,我有事兒問你一下。”
巧七妹笑著從手包裏拿出一塊錢,遞給乞丐,然後對著他問道。
“小姐,您想問什麼事兒?”
乞丐看著巧七妹那張粉嫩俊俏的臉問道。
“你知道這附近,有什麼清淨但又好玩兒的地方嗎?”
巧七妹點上一支煙,抽了一口,吐著煙霧問他道。
“有啊!小姐您可以去碧空寺,寺院後麵有個靜湖,那裏的荷花跟長亭很漂亮,去哪裏玩的人沒很少,清靜得很。”
乞丐馬上回答她道。
“哦哦,那不錯。你說的這個碧空寺遠不遠?”
“不太遠,出南邊兒金水門,就在清鬱山,再走個八九裏路就到了。”
“好,我就去那裏玩了。”
巧七妹笑著把剛抽了幾口的香煙,遞給了乞丐後,就馬上攔住一輛黃包車,直奔了碧空寺而去。
到了寺院的大門口,巧七妹多給了車夫些錢,與他說好了在外麵等她,等到她遊玩之後,再坐他的黃包車回去。
碧空寺很大,寺院的後院,依湖修建了很多的亭台樓閣,湖水碧波蕩漾,荷花盛開映日,再加上彩色的長廊,景致非常的迷人。遊人真的像那個乞丐說的那樣,沒有幾個。巧七妹走到彩色長廊的時候,她才遇到一個人,這個人看上去也是來這裏散心遊玩的。巧七妹看了看迎麵走來的這個人,隻見他身穿灰色長衫,腳下一雙黑色布鞋,個子倒是很高挑,再往他的臉上看,才發現,他的年紀不大,最多不會超過二十歲的樣子。兩個人擦肩而過的時候,隻是禮貌性地相互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