荇兒合上櫃門,隻聽腳步已至門前,她急忙一個身法轉過,剛回過臉,準備平靜麵對未知的來客,一臉的若然無事卻瞬間散了,瞳孔放大,朱唇微啟,目光仿佛入了魔障。
來人一臉風霜之色,胡渣淩亂,全然不似記憶中那沉穩冷靜的男子,仍見俊朗的麵上一雙深黑的眼眸,裏麵滿是繾綣的深情。
“荇兒。。。”男子聲音黯啞,神情疲憊,卻掩飾不住滿心的牽掛。
一瞬間五年來的積聚的感情,齊齊湧上心頭,荇兒淚水湧出,嘴角卻向上揚起。
這是此生最幸福的時刻。
絕世清麗的女子,晶瑩的淚水,微笑的臉龐,陳子騫深知她的美,卻仍舊看癡了眼神。
隻見女子青絲飛揚,衣袂輕舞,一陣熟悉的幽香撲入鼻中,瞬間醉了情懷,一個柔軟的身軀,已經縱身入懷。
陳子騫毫無猶豫的抱住了荇兒,輕輕吻上她的發梢。
“我來接你了。”
如絲般的肌膚摩挲在陳子騫的頸部,梨花淚打濕了他的衣襟。
“這麼大了,還是愛哭。”陳子騫壓住心中澎湃之情,憐惜的打趣道,荇兒微覺羞赧,抬起頭拭了拭眼淚,嘴角卻笑的明媚。
陳子騫輕輕吻過她的淚痕,口中呢喃道:“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哭泣。”
拂過臉龐輕柔的吻,逐漸變的發燙,胡渣帶來難以名狀的酥麻感,察覺到陳子騫的手臂也更緊的攬了過來,荇兒突然想起躲在櫃中的郭澤恒,慌忙躲了開來。
麵對陳子騫的疑惑,荇兒笑著牽過他的手,輕聲道:“還有人在。”說著便領他走到了櫃前,輕輕推開了櫃門,露出了瑟瑟發抖的郭澤恒。
“這是。。。”陳子騫皺眉思索:“七殿下?”
殤帝僅餘一六歲皇子,荇兒又如此藏起他,陳子騫便立即猜出眼前這個滿臉害怕之情的孩子是誰。
陳子騫望向荇兒,神色凝重:“你要保他?”
荇兒點了點頭,喃喃道:“我知道,他身份特殊,這件事很難,可是,孩子總是無辜的。。。”
還未等荇兒說完,陳子騫便微微一笑,又恢複了往昔運籌帷幄的樣子,眼中的穩重帶給人安寧之感。
“任何事情,我都會替你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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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築天之變”落幕,叛黨以滅,康王郭懷禎護駕有功,大焱恢複了安寧,隻是殤帝卻因此受了驚嚇,一病不起,捱了月餘便薨了,留下遺詔,說遺子年幼,傳位與康王郭懷禎,不過半月,太後也因傷心過度病逝,這是殤帝在“築天之變”上與郭懷禎金鑾殿密談的最後條件,太後一族掌權多年,郭懷禎也頗為忌諱,他一麵答應殤帝料理太後,一麵又應允給許氏保留一定勢力,百年望族知道形勢如東流子水,再也無法挽回,便也隻有妥協了。
天宏帝元年四月,新帝登基,群臣皆服,五月,為殤帝舉行了國葬,大臣們商討了三天三夜,殤帝的廟號仍然選用了殤字,回想起十五年前他取了這個震驚天下的號,眾人才明白,原來這個殤亂天下的帝王,在那時,已經為自己的盛大的死亡定好了結局。
明孝皇後哀思難抑,出家皇廟,青燈古佛,了卻一生。
死亡與新生的交替很快便完成了,天宏帝上位之後,立即安撫百官,減稅生息,另外不忘發兵西南,將叛黨餘部收複。
天宏帝又就“築天之變”對群臣賞罰各自賞罰。
滄州刺史陳子騫領了三品通政使,明為升了京官,實際卻被卸了軍權。
太尉魏如知因“惑亂君主”,全家下獄,魏如知“畏罪自裁”,其獨子魏景軒卻逃過一死,被發配邊境,流放一世。
荇兒每每想起與魏景軒的告別,心中都會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