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破城(一)(1 / 3)

文德帝二年鎮南王郭秉德謀反與康水,犯上作亂,揮軍北上,勢如破竹,終被帝軍阻於臨邑之役。

文德帝五年,帝軍圍剿鎮南王郭秉德叛軍,困其於康水城,圍城一月,城破,震南王生擒於城內,妻女下落不明。震南王郭秉德當眾示斬,首級懸於城門一月,以儆天下。史稱康水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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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場萬裏,風雲際變,馬嘶陣陣,刀劍相交的錚錚鐵器聲交雜著戰士的怒吼聲哀號聲,鮮血順著頸部爆起的青筋向下流,滲入軍服,軍靴,最後融入土地,漸漸染紅黃土.

將軍身披盔甲,塵土混雜鮮血迷蒙了錚亮的鐵甲,戰靴踏在神駿的漢血寶馬上,踏著遍地的死屍,高舉長槍,氣沉丹田,大喝一聲:"殺!"

聲震鴻野,那廝殺聲直透方圓,透過康水城高聳的城門,順著方正青石板鋪成的大路,穿過鎮南王府的朱漆大門,繞過錯落有致的院落,飛過書房的窗欞,貼著紅木的桌麵,落入了正在桌邊練字的六歲的郭荇兒的耳朵裏.

小荇兒一驚,端不住手腕,比她手指還要粗的毛筆落到了雪白的紙上,糊出了一大團墨跡.

荇兒怔怔的看著滴落的墨跡,不敢確定聽到了什麼,那聲音轉瞬即逝,這會房間靜的讓人害怕,那幻聽太過真實,久久縈繞在心中,人的喊聲,居然可以如此撼動人心.

荇兒抬起目光望向窗外,陽光明媚,心卻象浸入了冰底,一個月以來,府中人心惶惶,恐慌在中彌漫,人們說康水城要破了。

夫子教過她“國亡城破之日,天下必然哀鴻遍野,流離失所,破舊立新,血肉為築。”

荇兒是不大懂的,隻覺聽起來甚是慘烈,如今日幻覺般的嘶喊一般,聞者心驚。如今再問起夫子,夫子隻是不住的歎氣,他不再如往日耐心解答荇兒的問題,隻是一味的教書。“如今不知未來還有多少個時日,但願你能多記誦學識,長大自行領悟,若是。。哎。。”夫子常常惱她調皮,吹胡瞪眼,卻未如此對她歎息,聲聲透著可惜,又字字皆是憐惜,教人聽著心生不安。

荇兒嘟起了小嘴,雖隻有六歲,卻出落的玉雪可愛,教人看著好生憐愛。

“夫子,我不學了。”

夫子三十出頭,身形消瘦,下巴一撮胡須,常年捋的稀疏。

他皺了皺眉頭:“郡主,讀書論道,當朝於斯夕於斯,雖郡主為女子,但是王爺之心殷切。。。。。”

他眼見荇兒的大眼睛裏,淚花亂轉,不由住了口,又想起今日之形勢,康水城朝夕不保,即將易主,王爺一家自是命運堪憂,然而自己也不知將何去何從,想平日裏自負飽讀詩書,卻讀不出未來的命運,不由無心教學,揮了揮手。

“罷了,罷了,下學吧。”

荇兒忙與夫子告別,爬下高大的紅木雕花椅,跑出了書房。

門口服侍的侍女燕兒,見郡主身影閃出,問道:“郡主這麼早就下學。。。。”眼見荇兒一陣風的小跑,忙不迭的跟上,連聲喚著“郡主”。

荇兒大聲喊道:“我去找娘親,你們都別跟著。”竟是頭也不回。

燕兒一時躊躇,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荇兒一路小跑,走廊上回蕩著“噠噠”的腳步聲,來回的下人忙向她行禮,她大聲的喊著:“免禮,免禮。”就一溜煙的跑沒影了。

下人們不知道郡主為什麼這麼著急,可是他們回望郡主小小的身影,都在心中湧起了憂傷,為鎮南王一家,也為自己前途未卜。

荇兒一口氣跑到了母親的房間。母親的房間緊閉著,侍女們被打發出來,正門廊上正說話,看見荇兒一路跑來,連忙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