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茶盞放在桌子上,因一時失神,被打翻在桌子上,滾燙的水淌了一地,她垂眸,瞧著流到地上的茶水,淡道:“淩古良那家夥…是在哪裏出的事?”

“就在極音坊裏他自己的房間內,死的時候躺在床上,似乎是早就已經準備好了一般,一把火整個極音坊都燒毀了。”顧小川歎了歎氣,有些不確定的問:“姐姐,那淩公子本就是蘭陵氏之後,會不會是仇族之間的仇殺?”

“應該不會,他男扮女裝這麼多年,怎麼可能被仇家找到?怕隻怕是有人早就知道了,一直在等待時機而已,那麼這個時機又是什麼…”顧空梨閉上眼睛,想將淩古良死前的信息集合在一起,可是細細想了半天,卻隻有淩古良笑兮兮與她談笑的樣子,淩古良的願意很簡單,就這樣活著就好了,他無心去光複什麼蘭陵氏族,也沒有心思去算計那些蘭陵氏族與江湖中人,與朝堂中人的恩恩怨怨,可是沒想到到頭來,想要活得長久的人,卻偏偏是死得最早的,想要早早離逝的人,卻又活得最是長久。

“姐姐,那淩公子死的時候,我曾經派人去尋過,並沒有找到仙綾的下落,姐姐可有想過,會是誰將仙綾給帶走了?”要不然,誰會對仙綾下手啊。

顧空梨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你先查一查有沒有其他的消息跟進吧,至於文墨,你去青龍幫以前在陸地的據點去看看。若是再找不著,馬上來通報我。”

既然淩古良出事了,那麼顧空梨不敢保證,文墨會不會出事。

她隻覺得這裏心跳得有些厲害,比起她第一次出去執行任務的時候更害怕,不,那個時候她根本毫無懼意,她甚至在想,若是死了,是不是就解脫了?她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姐妹,也沒有掛念的人,所以一直活得很蒼白。可是後來她才發現,原來,死才是最殘忍的一種懲罰,它會讓你去承受比死更加可怕的東西。

“姐姐,你與三王爺,如今如何?”他替顧空梨將茶盞滿上,凝著顧空梨溫聲細語,這與曾經那個狂妄得不可一世的少年有著天差之別,顧空梨肯定也不知道,這個少年因為他的年少輕狂怒馬鮮衣付出了多少的代價,這些代價都被衣服遮擋得嚴嚴實實。

顧空梨捧著茶盞,悠悠的喝了一口,茶的霧色在她的眼前繚繞,她卻忽的笑了:“如何?還能如何?小川,有些時候人是真的身不由已的,而我們什麼也做不了,那些身不由已,是注定,無論你換多少種方法,你都注定了會被囚困其中。還有其他事嗎?”顧空梨捧著茶盞,心卻冷到了骨子裏。

顧小川愣了愣,在琢磨著她話中的意思。

“有一事…是…事關三王,西鳳武昭帝說攝政王從政不仁,意圖謀反,所以已經差人來收他的兵權了,若是他真的交了出來,那麼三王爺必死,若是不交出來,那麼就是真的謀反了。此事,可需要咱們插手?”三王爺的事情,以前顧小川知道,要管。可是如今,顧小川不知道該不該管了。

顧空梨輕撫著杯盞,微眯了眯眸子,淡道:“看來,皇帝身旁的那些人,是該清一清了,這些年科舉考試那些人都是靠著什麼當了官的?小川,既然這武昭帝的皇位不想坐了,那麼自然可以換一個人來坐。”

顧小川有些詫異:“姐姐,你是說…三王爺?可如今天下人皆知,三王爺無心帝位,他若是真的想要帝位,當初何必將帝位讓與九王爺呢?如今若是再這將帝位…”

“不,我是說,另立明君。阿默…三王爺心性不羈,那一個朝堂是困不住他的,另立能人也好,大家都省心。”畢竟當皇帝那種事情,三宮六院就不說了,天天家事國事天下事的,忙得多死得也快,倒不如痛痛快快的在山水之間暢遊玩耍。

“不知閣主可有人選?”他瞧著顧空梨,眼神鎮定。

顧空梨垂眸,把玩著手中的茶盞,朦朧的燈盞裏,有茶葉在杯中虛浮著,那淺青色的葉子在金黃的茶湯中散發著茶香,顧空梨淡道:“我也不知道,什麼人是明君,就讓天下人去定論吧,或者,讓三王自己去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