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現在回家裏去睡一會兒，你的眼睛裏到處是紅血絲。我害怕。”甄琴繼續說。“我出去抽支香煙就好了。”我說著兜裏的手機響了，我一手掏出香煙盒，一手接起手機。手機裏傳來日本人川西的聲音“高寒君，我的洋蔥預定金到了，我們今天下午簽合同吧。你看怎麼樣？”
“這麼快？”我一邊用一隻手在煙盒裏取煙一邊看了一眼身邊的甄琴隨口說。“高寒君不會要反悔吧？在我這麵可是做了很大的努力才籌集到這筆款子的。”川西在電話裏緊張地道。“沒有，怎麼能反悔呢。我就是隨口一說，最近有點忙，昏了頭，對不起啊。你說下午幾點在什麼地方？我過去。”我對川西說。
“下午三點半在雲城大酒店藝苑的三號樓行政會議廳我們專門搞了一個合作簽字儀式。我恭候高寒君大駕光臨。”聽川西說完，我掛了電話，看了一眼甄琴，苦笑了一聲道：“你看睡不成了吧，下午三點川西讓我們去雲城大酒店跟他簽合同，媽的，藝苑三號樓行政會議廳專門搞了一個合作簽約儀式。弄的跟真的一樣。真不知道，日本人的腦子是什麼東西做的。你和雅魚下午和我去吧，我這一天一夜沒睡覺了，今天如果真簽了字，他們就得把預付款彙到我們賬上，那可是一筆大數字。千萬不能出什麼差池，要不然我們一輩子都償還不起。”
“不就是一萬噸洋蔥嗎？我知道那天你們談好了一斤五塊三賣給他。但是他也不可能一次性把五塊三都給你吧？還要我們兩位美女出馬嗎？哎，那個日本人真說了專門搞了一個簽約儀式嗎？那就值得去看看了，看小鬼子要搞什麼名堂。”雅魚看著我和甄琴道。
“我們早就談好的，他給我的預付款是四塊。剩下的一塊三到他們驗貨以後再付。”我笑著小聲對雅魚和甄琴說。
“一噸是兩千斤按四塊算的話就是八千塊，那一萬噸就是八，”甄琴算著張大了嘴，雅魚的麵部表情很誇張地也張大了嘴。小聲問我“真有八億那麼多？”我很嚴肅地點了點頭。“都說你弄大了，我覺得你是不是把事情弄得有點誇張了。你覺得過億的金錢對你來說，是不是有點多了。”雅魚看著我很神秘地道。
“其實這些錢裏麵沒有一分是我的。你幹爹在泉城和村子裏的種植戶簽訂的的價格就是四塊，我不過是個要操心的過路財神。”我笑著對甄琴和雅魚道。“那剩下的一塊三才是我的。可是還有運費啊，除掉一些開支我們真正能得到的就不多了。”
“那也有好幾千萬啊。甚至過億。”雅魚道。
“高寒哥，我們是不是真的有點誇張了。那些錢還沒有見到我怎麼覺得已經有好大的壓力壓在了頭頂。”甄琴擔心地說。
“這有什麼擔心的，以後你一定要記住，一切程序，按原則進行，我們的錢不能大量地預支。隻要我們按原則做事。資金鏈不斷裂，隻要我們做成這一單生意，我們就能把心裏不必擔心的那種無形的壓力消除掉。你的任務是看好我們的錢，把他們花在該花的地方。我們現在還有多少可以支配的錢？”我對甄琴道。甄琴沒有說話，很謹慎地在我麵前伸出三個指頭。我點了點頭，故作很輕鬆地笑著摸了摸甄琴的頭輕聲道：“不要怕，有我在，你就不會受到什麼傷害。不要把他們當做鈔票，當他們是紙張好了。銀行裏的東西不過是一組屬於自己的數字。過完春節，我和你回老家把那些預付款都發到種植戶的手裏，這樣我們的財務就平衡了。”甄琴聽我說完，對我笑了笑，點了點頭和雅魚說笑著走進店裏麵。此時我才發現我的雙手都是汗，夾在雙指間的香煙已經被汗水浸濕，半截香煙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在濕的地方滅了。其實我以前從來沒有計算過，我給川西的洋蔥到底值多少錢，論斤賣菜已經習慣了，都是十塊八塊地計算，從來沒有以萬噸計算過。現在自己手裏突然有數以億計的鈔票，心裏的壓力就像湖水一樣沉重，莫名其妙的害怕，因為太多，害怕承受不起。我甚至覺得自己的雙腿有點軟。頭掉了也不不過一死，那有什麼可害怕的。此時槍斃蘇子航時的情景出現在我的腦海裏：很從容的表情，並沒有驚恐和害怕，就好像平時出一趟遠門的表情。槍聲響了，他很平靜地栽倒在地。生命都能如此放棄。何況那些鈔票都是從正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