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趕到雲城已經是五點了,冬日的晨曦在東方閃爍微弱的白。天要慢慢亮了。甄琴給桂芬繳了住院押金。我們辦理完醫院裏的住院手續。在省人民醫院住院部的院子裏,我和甄琴、雅魚看見吳寶坤的獵豹越野車從住院部的大門搖搖晃晃地從開進來,車速度很快在我們身邊嘎吱停下來,王強很瀟灑地從駕駛座位跳下車。“好久沒有碰車了,這越野車開起來就是爽,可惜昨天晚上車進我們村誰也沒看見,要不然,我說了他們也不信。要是你們白天去就好了。”王強歎著氣道。等王強的話音剛落地,我的拳頭狠狠地砸在王強的臉上“媽的。你的麵子值幾個錢?誰讓你開的車,滾,從那裏來滾到那裏去,老子就當沒見過你。”
“高哥,是他要開的,他說他有駕駛證。”吳寶坤的司機急忙在我這裏開脫罪責。“我們走,今天還要開店營業呢,李傑回去睡不成,還要跑菜籃子的事情。兄弟沒事,我是對他不是對你,感謝你還來不及呢,你說,坤哥的新車,走的又是夜路,外一出點什麼事,我怎麼給你們坤哥交代。媽的,你拿什麼陪給人家,腦子進水了,老婆躺在醫院裏,生死未卜,孩子不滿一個月你就能把他弄感冒,你還想著在你們村子裏耍你的風光。走,老子不管了。”我說著自己拉開車門鑽進汽車,甄琴和雅魚跟進來,李傑和王晨上了另外一輛車,我對小王說了一聲:“小王麻煩你把我們送到我們學校。”然後我點燃一支香煙,“王強的心已經不在我們這兒了,我想和他結束一切。以後不要隨意給他給錢,還有車庫的鑰匙都不能隨意給他。”我一邊吸煙一邊說,甄琴好像沒有聽見我說的話,過了半天,甄琴好像才從思索中回過神來道:“那桂芬呢?”“等她好了再說吧,抽時間你問問她,看看她的想法。”我說完甄琴恩了一聲道:“王強真是太過分了,不管不顧老婆孩子的病,他總是想著能在他們村子裏風光就是他的一切。”“就是這種變態思想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古語道:錦衣還鄉,可是總是有很多人把此四個字弄反。沒有錦衣就像還鄉。很遠古的思想,想不到現在依然存在,看來人類在繼承文明的同時也繼承了不少的糟粕。”雅魚道。
“自己過的什麼日子自己不知道,我們身處大同世界之中最害怕的就是看不清自己,對號入座,人不能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位置,我們要找到自己的位置。”我轉頭看了一眼雅魚和甄琴道。
回到學校,李傑和王晨去了他們宿舍,我給吳寶坤打了電話,電話裏我對吳寶坤說活已經幹完了,我們已經回到雲城。並向他致謝。“兄弟多餘的就不用客氣了。我和你誰跟誰啊,你完了就讓他們回公司吧。”我聽見吳寶坤在電話裏睡眼朦朧地道。“好的,不打擾你睡覺了。”我說。吳寶坤嘿嘿笑了一聲掛掉了電話。
我和甄琴、雅魚回到租住的房子裏。雅魚打著嗬欠躺倒在床上,甄琴在廚房給我做了一碗蔥花荷包蛋,我吃了一碗酸酸的辣辣的荷包蛋,精神大振。
“你做的荷包蛋,我永遠吃不膩,真是太好吃了,隻要有他我的全身就都是力氣。我走了,你和雅魚睡一會,到中午帶烏木、圖巴他們吃完飯再到西門町店裏來。我去送菜了。”我說完,甄琴望了一眼雅魚睡覺的房門,嗬嗬笑著跑到我身邊,捧著我的臉在我臉上輕輕地吻了一下。一個很值得讓人留念的清晨之吻。我心裏酸楚地拍了拍甄琴的後背輕聲說:“聽話,去睡吧,我走了。”“那你小心一點。車開慢一點,我道中午去找你。”甄琴依依不舍地說完回房間睡覺了。我摸了摸衣服兜裏的手機和錢包。拿著車鑰匙和香煙盒下樓。
天已經開始慢慢亮了,夜晚的黑色逐漸從天空裏褪去。新的一天又開始了。在樓麼門口我點燃一支香煙,吸了一口。突然覺得自己應該跑著去車庫。我站在樓門口看了一眼對麵的住宅樓狠狠地吸了幾口香煙然後扔掉手裏的香煙。
對麵的樓上黑乎乎的,隻有幾家的窗戶裏有燈的亮光。在這個屬於住宅區的地方早晨是一片死寂,鬧鈴沒響,手機沒有震動是不會有人情願早起的。這是一個大家都很忙碌,但是都不願早起的年代。在這個屬於手機、手表、鬧鍾報時的年代裏,遠沒有我小時候農村早晨的熱鬧情景:雄雞尖叫著一遍又一遍催人們早起,之後便是四處牛羊叫喚的聲音還有人們的嘈雜聲。那些真正屬於早晨的早晨的年代已經在我們的記憶裏一去不複返了。人類文明發展到今天,其實是拿很多失去換來了一點點擁有。有的東西永遠沒了,可是有些東西未必得到。我近乎瘋狂的腳步,很快就跑到車庫門前,我把車從車庫裏移出來,鎖好車庫門,在車上坐定,我重新點燃香煙,吸了一口香煙,我發動車,把車慢慢從學校大門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