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了口氣,使勁兒將小娟的手掰開,“那就拜托了!”說完轉身就走,好在小娟此時應該也已經相信了李歡不是壞人的事情,在她身邊並沒有嘶吼。
隻是我剛走出不遠的時候,隱約聽到李歡說了句什麼,我繃緊餓牙齒一下咬得臉部兩麵都跟著疼起來。
她說:“沈阿姨會沒事的嗎?”
我從沈家離開,隻帶本陰書和錢包,然後沿著大路一路狂奔一邊伸手打車一邊想著時間過的再慢一點。
但是我到醫院的時候還是沒有趕上,什麼都沒有趕上!
沈叔叔的手上還是大片的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看起來挺疼的。
“沈叔叔……”我站到那老人身邊,感受到他在一瞬間變老的神情,心裏一陣說不出來的憋悶。
就像我也是殺了沈阿姨的凶手一般,頭沉得幾乎快到胸口,連呼吸都跟著困難。
“沒事!孩子,沒事,人都有這樣的一天,沒事……”沈叔叔一遍遍說著沒事,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我還是在安慰自己。
葬禮安排的很簡單,隻是在農家樂後麵的小院子裏舉行了一個很簡單的道別儀式,沒有閑雜人等,隻有我、沈叔叔和小娟還有李歡。
李歡因為不能出現在太陽下,我將趙雪曾經用過的傘從陰書裏取了出來給她罩在了頭上。
小娟此時已經回憶起了她在癲狂的時候發生的事情,估計心裏的愧疚也足夠她支撐起這一場葬禮的全部眼淚了。
於是從葬禮開始到結束,到沈阿姨下葬,小娟提供了所有的眼淚。而我們隻是心裏疼得快要滴血,眼睛裏卻幹的要命。
一切都發生在一天,似乎是為了節省時間,完成對所有事情的悼念,我們在當天晚上便上了回城的汽車。
回我來的城市,我和沈叔叔,沈阿姨已經去世了,沈叔叔也是在沒有什麼理由留在那小小的農家樂裏,我又勸了他幾句,沈叔叔很快便答應了我跟我同去。
我覺得可能是我的那句“要給沈阿姨報仇”觸動了沈叔叔吧。
當晚回程的車上我又試著召喚過趙雪但是還是失敗了,陰書已經完全沒了反應,就算是已經離開了那片山脈,還是一點都聯係不上,不論是裏麵的趙雪,還是其他的什麼,根本聯係不上。
我像是被遺棄了,被陰書遺棄了。
是不是趙雪覺得跟著我丟人,所以不想理我了?
我看著依舊裹著一層紅色,畫像暗淡的趙雪,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將她從陰書中召喚出來,似乎隻要她在我身邊,我就會感覺很放鬆。
回程的車因為是夜車,比上次開的要慢得多,我心情沉重地靠在玻璃窗上看著外麵星星點點的燈火有點昏昏欲睡。
然後晃著晃著就睡過去了。
迷迷糊糊中感覺車似乎停了,但是我沒有站起來下車,而是感覺身體一陣天旋地轉,竟然橫著飄出去了。
似乎有一雙手撐在我的後背和膝蓋處,將我打橫抱著。
我眼前還是一片模糊,想著不會是那剝皮匠人又來了吧,但是腦子實在沉得不像話,我已經在拚命讓自己清醒了,眼睛也睜大了,麵前還是一片模糊,什麼都看不到。
“別動……”沉靜如水的聲音在我耳邊忽然響起,我本能地往後縮了縮脖子,不過心卻安定了下來。
這溫柔又冰涼的聲音除了子桑瞑還能有誰,不過說話就說話,可不可以不要在我耳朵邊吹氣,我的耳朵上似乎遍布了我全部的敏銳神經,平時吹吹風都會覺得全身都在放電,更不用說現在他這麼專注地在我耳邊呼吸。
“閆諾,不要讓自己承擔太多。”
眼前的事物開始漸漸清晰,我發現我竟然是躺在我那原本空無一人的宿舍裏。房門關緊,窗簾掛嚴。子桑瞑坐在我身邊,一身寬敞的素色袍子襯著他的皮膚仿若明清年間頂上乘的瓷器,妖異的異色瞳仁嵌在那雙勾人的眼眶裏。優雅的鴉羽長發隨意披散在身後,仿若一簾瀑布,看一眼便可以衝刷掉人心裏陳年的塵埃。
明明前兩天才剛剛見過,而今天再次見麵,我竟然覺得他的氣色跟上次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要說具體是哪裏……好像更好看了。
我臉上騰地一下揚起一陣火熱,趕忙將目光從他臉上移開,從床上坐起來,磕磕巴巴道:“誒?我,我怎麼在這裏?沈叔叔呢?我們不是在車上嗎……”
“我把你帶回來的,他還在車上……”
“啊?那怎麼行!我走了,沈叔叔下車的時候怎麼辦?他去哪裏找我?”
子桑瞑眼神忽然冷了一下道:“他又不是繈褓中的孩子,一個老頭還能找不到住的地方,你何必杞人憂天,關心那麼多。”
我急了,這不是關心不關心的問題,這時禮貌問題,我怎麼能把人家丟在車上自己走了呢!
“閆諾,你是本王的妻,你若一直對那老頭如此關照,可有考慮過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