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前方一定藏著怪物,正如蔣沉舟日記中所說的,他們炸毀八重天階之前,通過探測器確實發現了混合體怪物的存在,但那是導致武田信男和修羅石化的根本原因嗎?怪物與輻射之間,又是什麼關係?”方純苦笑著自問。
沒有人能回答這些問題,答案也許就藏在危機四伏的前方。
兩個人默默地前行,每隔五百步,就能發現一組封印符咒,但每次出現的封印來曆完全不同,除了龍虎山、埃及象形文字外,其餘幾組分別是危地馬拉黑巫術、蘇門答臘島密林術、藏密龍形咒、北印度雪山鬼魅咒、白俄羅斯殘眉教心咒、日本甲賀派忍者風雷咒。
八重封印的出處天南海北、遍布全球,看起來毫無瓜葛,唯一的共同點,是發出了極其嚴重的警告:“前方有至凶怪物出沒。”
走過忍者風雷咒一千步之後,前方的路被坍塌的碎石嚴嚴實實地堵住,左側卻出現了一道十步寬的階梯,一路延伸下去,一直沒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那就是蔣沉舟、駝背等人炸毀之處,大爆炸引發了山腹內部的大坍塌,但怪物們並未因此而被消滅,它們都藏在黑暗之中。”仿佛是為了應和方純的話,黑暗中猛然傳來幾千隻怪物一起淒厲嚎叫的聲音,刺耳的聲浪一波一波傳來,令方純臉色鐵青,連退了十幾步。
黑暗邊緣距離兩人的立足處隻有三十級台階,隱隱約約的,有無數手腳毛茸茸的怪物正徘徊於暗處,蠢蠢欲動,躍躍欲試,隻怕眨眼間就能衝出來,向兩人展開致命的攻擊。前方無路,台階盡頭隻怕是怪物環伺的絕路,如此看來,兩個人向前的生路已經斷掉了。
台階兩側的灰色石壁上,刻著幾十行甲骨文,每個字都有一尺多高,即使遠隔數米,也清晰可見。
“不要怕,看兩邊牆上刻著的文字——算了,你不要看,讓我來翻譯給你聽。”葉天擁住方純,用自己的體溫驅散她的驚懼。
“訓練到最高明的境界,蟲非蟲,化為龍,龍非龍,化為無限黑暗。黑暗吃掉一切,那就是最厲害的武器。下一仗,北方部落必敗。我大惑不解的是,黑暗怎樣才能停止?不停止,南方將變成黑暗世界,最終黑暗連山川日月都一起吃掉,怎麼辦?或者,黑暗吃掉北方部落,那麼我能得到什麼?剩下什麼?停止,隻能停止……”這就是葉天讀到的內容,非經非典,記錄的完全是一個人的內心囈語。
甲骨文被黑暗遮掉了一部分,若是想讀懂全文,必須得沿台階下去,打開電筒才能看到。
“那是什麼意思?吞噬一切的黑暗,不就是宇宙黑洞嗎?遠古人究竟要在這裏幹什麼?那種名為‘黑暗’的東西又是什麼?”方純喃喃地問。
宇宙黑洞是捉摸不定的,看甲骨文裏表達的意思,是那人通過不斷的煉化,製造出了產生黑洞的“核”。當“核”開始擴散時,給那人帶來了無限的困擾,正在考慮中止這種實驗。
“無論如何,都應當一直向下,直搗黃龍府,去看個究竟!”葉天答非所問,但情緒已經冷靜下來,能夠準確地判斷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不!”方純突然抓緊了他的手,“那將必死無疑,天知道黑暗中藏著什麼樣的怪物?”
葉天另一隻手覆蓋上了她的手背,溫柔而堅決地說:“我們已經到這裏了,退路已絕,還有什麼好怕的?我一個人下去,你留在上麵,好嗎?”
方純用力搖頭,強烈表示反對:“不可以,那種犧牲毫無價值。葉天,你根本就不清楚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麼,對那些怪物也一無所知。剛剛一路走來那八重封印符咒代表什麼?代表了曾經有成百上千奇人異士、江湖高手為探索此地的秘密而丟掉性命!我隻告訴你唯一的一句話——你,葉天,不會比他們更聰明,也不會比他們多一條命。”
葉天沉靜地點點頭,不想辯駁,因為那樣毫無意義。八重封印帶給他的是八次震撼、八次警示、八次反思,但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莽撞冒進,也不怯懦退縮。
“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一條出路。”葉天的思路轉換極快,一下子從符咒、甲骨文帶來的困擾中跳脫出來。
前麵無路,後麵就算乘坐金蛋退回到原地,也不可能上升到神巢。唯一的選擇,就是通過那堆擋路的碎石廢墟。
方純定下神來,鬆開葉天的手,一個人向堵路的石塊走去,向右繞了半圈後,俯下身,揪了一根頭發,放在兩塊巨石構成的“人”字形縫隙中間。立刻,頭發輕輕飄動起來。
“這裏有通風孔,爆炸造成的坍塌隻能堵路,卻不能堵住空氣。不過,除了螞蟻和小蟲,誰也沒辦法從這裏逃生。”她黯然坐下,背靠石塊,悶悶地說。那條縫隙最寬之處僅有兩寸,毫無逃生的可能。
“沒錯。”葉天長歎一聲,“我們再搜索一下,實在沒辦法,就隻好原路返回。”
他們走得太累了,一坐下來,全身酸痛,竟然產生了濃重的困意。
“聽說,你的朋友司空摘星最擅於絕境逃生的,要是他在這裏就好了,一定能像穿山甲一樣,在沒路的地方鑿出一條路來。”方純靠在葉天肩上,眼皮變得無比沉重,似乎一垂下去,就再也抬不起來。
葉天笑了,司空摘星的逃脫術的確高明,某些手段甚至比舞台上的魔術師還高明。可是,那家夥太愛財、太貪心了,整個人就像掉進了錢罐子裏一樣。
“他是不會來的,這裏又沒什麼寶貝,吸引不了他。”葉天回答。
“我可以給他錢,很多很多錢,不管是美金還是英鎊,隻要他能救我們出去……”方純喃喃地說,然後沉沉地睡了過去。
葉天把一路走來的種種疑點彙集在一起,腦子裏出現了一個更大的問號:“武田信男和修羅的石化原因究竟是什麼?”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臂和雙腿,不禁默默地苦笑:“至少到現在為止,我的身體還好好的,沒有任何石化跡象。”
不知何時,葉天感覺到甬道裏發生了一些變化,原本那些微微發光的石壁表麵正一點點黯淡下去,直至變成暗灰色。於是,視線之內的壁畫全都變得模糊不清,來時的路也混沌一片,仿佛暮色中的原野。
“原來,這山腹下的建築也是有著白天與黑夜的交替呢。”他剛剛這麼想,念頭一轉,後背突然被冷汗浸透了,“黑夜一起,黑暗中隱藏的怪物會不會肆無忌憚地衝出來?天!甬道內如此幹淨,比狗舔的盤子還要幹淨,難道是怪物們用舌頭清理戰場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