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性子一直憊賴，不肯好好用功修煉，一直把混吃等死掛在嘴邊。師父原本有些擔心你心誌不堅，可現在看來，在大是大非麵前，你做的比任何人都好。”
“師父，你別說了，你先好好休息，我這有丹藥。”看到老人越來越虛弱，穆馳手忙腳亂的從身上掏出各種丹道遞給老人，這些都是何詩靈給他的，如今他甚至來不及分辨藥性，一股腦的拿了出來。
“沒用的。”搖了搖頭，老人平靜的說道，“我用了舍身劍，生機已經斷絕，再多的天材地寶也救不了的。師父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你認真的聽我說。”
舍身劍！
聽到這三個字，穆馳淚如雨下！雖然他並不會舍身劍，但是卻也知道這一招的可怕。
舍身於劍，燃燒全部的生機與壽元，換來的最強一劍，這是劍修真正最後的拚命手段。
“穆馳，蜀劍門覆滅，你也不必悲傷。這世上本就沒有長盛不衰的宗門，就算強如蓬萊，昆侖，也曾遭遇過邪道入侵，日後也未必就沒有覆滅之時。”
“你可以報仇，但不要盲目的去拚命，更不要讓仇恨蒙蔽了雙眼。”
老人聲音越來越輕，語氣卻異常凝重，即便是在這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時候，他擔心的依然是自己的弟子。
“師父，我明白！”
這一刻，穆馳才真正明白萬劍山莊覆滅之時，何詩靈的心情。而他自己卻是一樣的無力。
“還記得那一句，因何執劍麼？”老人再次問道。
“記得！”穆馳用力的點頭。
眼中露出一絲回憶之色，老人輕聲說道：”當年，你說為了不受欺負而執劍！如今，師父再問你一次。”
“你，因何執劍？”
當初年紀還小，其實並不明白這一句話中的意思，如今再次被問及這個問題，穆馳心中閃過了無數的念頭，卻似乎找不到一個真正的答案。
為了報仇？為了保護身邊的人？為正道正義，為了守護劍道？還是如小時候一樣，為了不受欺負？
有太多太多的冠冕堂皇的答案了！如果是平日，穆馳可以張口就來，可如今，被老人期許的目光盯著，敷衍的話，穆馳卻一句都說不出口。
這一刻，穆馳想起了自己為了留在萬劍山莊，不惜向師兄拔劍的瞬間。
想起了看到何詩靈淚流滿麵，自己那一瞬間的心疼。
想起了萬劍山莊覆滅，靖宇威脅侮辱何詩靈那一瞬間的殺機大作。
想起了夢回上古之時，那一道身影為人族執劍的決然。
也想起了，衝出劍閣麵對眾人圍殺之時的熱血沸騰。
穆馳想起了太多太多的畫麵，而這一切，最終卻僅僅化為了一句簡單的話。
抬起頭，看著老人，穆馳緩緩開口道，“弟子隻為秉持本心而執劍！”
秉持本心！
這四個字說來容易，然而卻比什麼都艱難的多。
人的一生要麵對太多的選擇，有機遇，有危機，想要始終秉持本心，簡直難如登天。
可穆馳這一刻卻無比認真，這就是自己的答案。
“好一個秉持本心！”老人的臉上露出一絲暢快的笑容，“穆馳，你記住今天的話！也記住，修劍之人，性當如劍，寧折不彎！”
最後一句話說完，老人溘然而逝，臉上依然帶著濃濃的笑意。
“師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