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夏湘,一直在等戴言回來。
可除夕過去了,新年過去了,正月十五元宵節也過去了,戴言卻還是沒有回來。夏湘慌了,夏湘再也等不下去了。
然正月二十五的時候,宮裏來了消息。
消息是杜蒼帶來的。
“戴言那小子在宮裏當值,大年三十沒能趕回來,之後便一直忙著宮裏事務,抽不出空兒來。”杜蒼言語間,目光躲躲閃閃。
夏湘一眼便瞧出端倪。
“師父,您別騙我,戴言出了什麼事?您這樣子,一看便是有事瞞著我。”夏湘抓著杜蒼的胳膊,一張小臉兒有些慘白。
“唉,不是戴言出了事。他是真的被皇上指使得團團轉,半點兒不得閑。”
“那是誰出了事?”夏湘聽到戴言沒事,稍稍放下心來。
“是你……你的事,”杜蒼看了眼夏湘,神色複雜:“過完年你便要及笄了,皇上的意思,是想把你指給太子,做太子妃。”
“……”夏湘愣了。
“也不知道對你來說是喜事還是……師父曉得,你心裏裝著戴言那小子,戴言那小子也著實配得上我杜蒼的徒弟,隻不過……聖命難違,更何況,太子妃的身份也著實有點子看頭,也配得上我杜蒼的徒弟。”杜蒼自言自語。
夏湘的目光卻越來越堅毅冷硬。
“聖命難違?”夏湘驀地笑了,笑容若藏了刀子,尖銳的很:“倒要看看,怎麼個難違法兒!”
“丫頭,你要幹什麼?”杜蒼有點兒慌了:“難道要造反不成?我說丫頭啊,為師曉得你瘋起來什麼事都做得出,可也要有個限度。隻要別把命搭裏,你怎麼鬧為師都幫著你。隻是,這造反一事為師實在沒法子護你,你可千萬別犯糊塗。”
“您想到哪兒去了?”夏湘撇撇嘴:“什麼都可以舍了,唯有性命不可丟。此事還不到非得舍了性命的時候,我可以舍了名聲,徹底舍掉名聲。”
剛出了正月,天氣回暖,夏湘便將京都有名的皇親貴胄,高門大戶的夫人們請來白玉京。美其名曰,白玉京建莊以來首次大回饋。
如今夏湘聲名鵲起,無論宮裏人還是高門大族,都巴不得跟夏湘扯上些關係,所以,設宴那日可謂客滿盈門,甚至有些沒有收到請柬的,也趕著來攙和一腳,隻為跟夏湘混個臉兒熟。
這其中,包括當今太子殿下。
一番場麵話過後,夏湘便遊走於各位夫人之間,閑話家常,或品詩論畫,好不熱鬧。
直到有人張羅著品酒,夏湘心下竊喜,終於等到這個時候了。
“湘兒有孕在身,不便飲酒。”
夏湘的聲音不大不小,不疾不徐,然四周卻瞬間鴉雀無聲。片刻後,嘈雜之聲再度響起,夏湘懷孕之事眨眼之間傳了個遍。
太子猛地站起身來,走到夏湘身邊,附在夏湘耳邊,惡狠狠說道:“懷孕了?戴言一直呆在宮裏,你這腹中的孩子是誰的?你若不說個明白,便是欺君之罪!”
夏湘微微側眸,眼角含笑:“欺君?我可沒有同您父親說,我懷了身孕。甚至,我也沒有同殿下您說過這樣的話。既然如此,又何來欺君一說?”
“你!”太子怒目而視,卻說不出半個字來,最後隻好振袖離去。
隨後幾日裏,夏湘未婚便懷了戴言的孩子一事傳遍京都。
不過古怪的很,這次竟不同往常,少有人說出些難聽的話來,反而不少姑娘家生出些豔羨之意來。試問這世上哪個姑娘擁有夏湘的身份,還敢於如此大張旗鼓做出這般逆天之事,做便做了,還要當眾告訴別人。
實在是囂張至極,胡鬧之極。
然而,沒人敢對夏湘如何,因為她是小禦水師,她擁有強大的財力,她有一批忠心的死士,她還有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網……
因為強大,各方麵的強大,讓她可以如此胡鬧,由著性子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誰也阻止不了,誰也無權幹涉。
這份自由和狂妄,點燃了許多人心裏的種子。隻不過,這種子能成長起來的幾乎沒有。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夏湘。
皇宮裏,戴言站在皇城之上,望著遠處燃起的火燒雲,笑容溫潤如水。
“舍了後位,毀了名聲,是為了我麼?”戴言將手撫上胸口,笑容越發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