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弄些什麼呢?見你鼓搗好幾天了。”戴言嗅著各式花香,心下好奇。
夏湘笑笑,沒有說話。
“明兒老大跟老二要來,聽說,李毅和他老子也要跟來。”戴言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眼看著夏湘的表情從微笑變成驚愕,不由笑了起來:“怕什麼呢?誰會吃了你不成?”
夏湘死死捏著個青瓷小瓶兒,險些不自持,摜到地上去。
“誰來都好,寧王為何要來?他身份尊貴,竟也為了口吃的,大老遠跑到我這莊上來?”夏湘心裏煩得很,懶得再鼓搗這些花瓣香精。撒手坐到錦杌上,琢磨著明兒是自毀形象還是打死不露麵兒。
戴言促狹望著夏湘:“怎麼?你就這樣怕寧王?”
夏湘手指沾了點兒花茶,揉著眉心,鄭重道:“不是,我是害怕寧王跟他那混賬兒子一樣胡鬧,嚷嚷著讓我嫁到他家去。”
這事兒戴言早就知道,夏湘也懶得遮掩,索性開門見山說個明白,還能讓戴言幫著出出主意。
“怕什麼?便說跟我訂了親,誰還敢打你的主意?”戴言眼睛一眯,笑意愈濃。
夏湘橫了他一眼:“跟你訂親?還不如嫁到寧王府呢。”
戴言輕笑:“我又沒想真的娶你……”
這樣說的話……是暫時做個擋箭牌的意思?夏湘猶豫了,可望著戴言那笑容,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到時再說罷,我一個莊上長大的,還張羅出個館子,寧王若不是瘋了或傻了,斷不會容我嫁入寧王府的。”夏湘搖搖頭,覺著自己有些杞人憂天了。
戴言不驕不躁:“若有用得著戴言的地方,戴言甘願做個名不符其實的……”笑笑,沒有繼續說下去。
“不怕老二因為你惦記上我?”夏湘哂笑。
平日裏,夏湘與戴言提起皇子們,便用老大老二老三來代稱,以免被人聽了去,惹麻煩。
“要惦記早惦記了,如今老大與我交情甚篤,老二便是動作,也不敢太過激烈。我想,他若有所動作,你一定應付得來。”戴言垂下頭,將手邊一塊生兔肉扔給巴葉。巴葉叼著兔肉,飛到了院外,撲騰起的灰塵剛好飛到夏湘的瓶瓶罐罐上。
夏湘連忙護住桌上的東西,橫眉冷對:“你折騰出的事,別連累我。我笨的很,隻怕應付不來,被人殺了分屍都還以為在做夢呢。”
戴言哈哈笑了起來:“老二為何要殺你呀?你這丫頭說起話來怎麼這樣血腥?”
“總之,別拖我下水,”待灰塵落盡,夏湘繼續鼓搗瓶瓶罐罐,不樂意地說道:“好好的兔肉,就這麼糟蹋了。你是個白眼狼,巴葉也學著當起了白眼狼。整日裏來我這混吃混喝,幹吃不幹活!”
“不幹活?日後你若嫁給我,掃地擦灰,洗手做羹湯這種事交給我就是。”戴言抿嘴一笑。
夏湘哼哼冷笑兩聲:“若嫁去寧王府,下人一大堆,還缺了洗手做羹湯的人了?”
戴言不語,卻也不惱,依然笑的雲淡風輕。
翌日,細雨霏霏。
夏湘站在屋簷下,任由清風裹著細雨,輕輕撫上麵頰,雨水混著泥土的香味兒,融了花香草香,讓人頭腦一片清明。
夏湘心情十分好,下了雨,皇子們和寧王許就不會來了罷?
正歡喜著,就瞧見一輛馬車排成一排,從遠處緩緩行來。夏湘臉色一沉,心道,還真是風雨無阻啊。
兩位皇子沒有來,可李毅和寧王到底還是來了。
夏湘望著遠處騎著高頭大馬,撐著黑色油紙傘的木頭,心裏一陣焦躁。若隻是躲著,要躲到何時?若自毀形象,要毀到什麼程度呢?
馬車越來越近,夏湘拿定了主意,撿起身邊的十二骨牙色油紙傘,匆匆迎了上去。
一路行去,夏湘心裏越發澄明:偏要把我拉進這渾水裏,那我就把這灘水攪得更渾些,我看誰敢再來招惹我!
“客官打哪兒來呀?”夏湘跑到馬車前,臉上堆滿了笑,一副伏低做小的模樣:“小女是生活館的東家,瞧見您這馬車貴氣,便親自來迎了,希望客觀能吃的開心,喝的痛快,吃好喝好啊。”
李毅猛地撩開車簾,氣的眼睛都紅了。夏湘卻依然垂著頭,笑眯眯的。
“你故意的!”李毅悶哼了一聲,就要下車,被寧王一把拉住了袖子。
“你給我回來!像什麼樣子?”寧王將李毅拉回到車廂裏,轉而隔著簾子笑道:“聽聞生活館的酒菜味道絕佳,今日本王前來,隻為討口吃的,品幾口美酒,不勞東家親迎。”
夏湘抿嘴一笑:“小的早吩咐了戴言,讓他挑了上好的雅間兒,王爺隨我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