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樣總不是個長久之計,若不提高警惕,做好準備,早晚會被人鑽了空子。
想來想去,似乎依然逃不過一個選擇,反抗還是順從?有了前世的教訓,當然是要反抗。事實上,他可以先假意順從二皇子,然後尋找時機逃跑,或者轉投他人門下。
可戴言不屑這樣做,哪怕隻是假意順從,跟在二皇子身邊,都讓他覺得十分惡心。
算算日子,似乎可以去找石南了。
隻是,上一世他有二皇子從中襄助,而如今,自己是否有足夠實力將石南救出,收歸帳下呢?又有誰能幫幫自己呢?戴言望著天邊漸漸淡去的雲霞,將身邊熟悉之人在腦中一一過濾,最後,隻留下了三個人:大皇子、杜廣和……夏湘。
大皇子和杜廣不是他能接觸到的人,而夏湘,卻近在咫尺。
戴言不由蹙起了眉頭,莫說夏湘正生他的氣,便是沒有生氣,他也不願將夏湘扯進這灘渾水,更別提利用夏湘搭上杜廣和大皇子這兩條線了。
看來,去找石南的事要先放放了。
而夏湘,正三步一回頭地邁進正房,發現戴言沒有跟過來,心裏一陣煩悶,打算晚飯大吃一頓,解解氣。
翌日,夏湘不顧乳娘阻攔,帶著大夥兒去了王安貴的田裏。大家都有些猶豫,倒不是嫌累,而是對夏湘這法子沒什麼信心,生怕把王安貴的田弄的顆粒無收。誰知,王安貴聽了夏湘的法子,卻是腦子一熱,十分堅定地點了點頭:“大小姐,俺信你!”
夏湘咧嘴一笑:“還是安貴叔深明大義!”惹得身邊一眾婦人忍俊不禁。
想來便是顆粒無收,靠著青河裏的鋪子,乳娘一家子也不會吃不上飯,大小姐既要琢磨琢磨這稻花兒,就琢磨罷。乳娘也不再攔著,放手讓夏湘撒了歡兒折騰。
於是,大夥兒齊心協力,又開始折騰這幾片田地,算算日子,至少還有七八天的時間來授粉,夏湘並不著急。
偶有路過的莊上佃戶,見一群人拿著毛筆和小碟子,不知在鼓搗什麼,就隨口問了問,等問明白了,都忍不住一陣唏噓:“哪有這麼糟蹋苗兒的?”
“可不咋的,要怎麼說王安貴一家是豁出去了呢!為了那大小姐,真是讓幹啥幹啥。”
“別說,就算這地都糟盡了還能咋滴?人家靠著大小姐,還能受凍挨餓?”
“說的也是,咱們跟人沒法兒比,走了走了,別看了。”
這些閑言碎語,聽到便聽到了,誰也沒當回事兒,隻要別傳到大姑子耳朵裏,就掀不起什麼波瀾。若傳到大姑子耳朵裏,恐怕要掀起一番血雨腥風,畢竟,大姑子如今成了夏湘的忠實擁護者,容不得任何人嚼舌根子說大小姐的不是。
晌午時,大家正忙的歡,一行馬車由遠及近,出現在了田間阡陌之上。迎著暖風和煦,映在初夏明晃晃的日光中,馬車晃晃悠悠,朝夏湘宅院行去。
夏湘“啊”地一聲喊了出來:“祖父來了!”
認出自家車隊,再仔細一瞧,這長長一隊人馬,少說也有好幾輛馬車。她心裏咯噔一下,夏府傾巢出動來莊上是為了什麼?
她三下五除二從田裏跑出來,一壁換鞋一壁跟田裏人吩咐道:“你們忙,我跟乳娘回去瞧瞧,好像家裏來了人。”
眾人並未注意到車隊,隻當夏湘是累了,都沒說什麼,囑咐乳娘路上小心點兒。
夏湘跟在乳娘身邊匆匆往回趕,聲音焦急,上氣不接下氣:“府上……來人了。”
乳娘點點頭:“瞧見了,好幾輛馬車。”
“待會兒若問起來,就說您帶我出門走動走動,屋子裏太悶了。”
“奴婢省得。”
一早打算下地幹活兒,所以夏湘和乳娘都穿著破舊衣裳。夏湘一身粗布短打,乳娘也穿著粗布麻衣,在田裏弄的到處都是泥點子。
倆人馬不停蹄走到院門外,發現門口停了四輛馬車。
乳娘規整規整衣裳,剛要邁進院子,夏湘一把拉住她:“乳娘,蹲下,臉上有泥點兒。”
乳娘一聽,連忙蹲下身,這一瞧,才發現夏湘白淨的小臉兒上也沾了些泥點子。若讓老太爺瞧見,定然不會高興。
兩人手忙腳亂幫對方擦幹淨臉上的泥點子,夏湘深吸了口氣,囑咐道:“過會兒見了府上人,少說話……”
乳娘點了點頭,不明白夏湘為何這樣鄭重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