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湘沒有接話,幽幽地想,母親畫得一手好畫又如何,到底還是一見渣男誤終身,香魂一縷隨風散。
從憂傷情緒中擺脫出來,夏安凝眉笑道:“要題什麼詩,什麼字呢?”
夏湘眉頭一展,笑著吟道:“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窗外細雨靡靡,沙沙聲極輕,極細,幾不可聞。
夏安默立在夏湘麵前,瞳孔倏然放大,他抿唇不語。半晌,才澀澀地問:“這句詩,你從哪聽來的?”
好一個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既對仗工整,又寓意深遠。夏安在心中默默咀嚼這兩句詩,越發覺得詫異。這詩他從未聽過,夏湘從未出過府。隻有一種可能,這兩句詩是女兒自己想出來的。
可是,怎麼可能?一個八歲的孩子,連字都認不全,怎麼會作出這樣絕妙的詩句?他低頭打量著眼前的孩子,越發看不清楚了。
夏湘瞧著夏安的反應,猜到這個世界或許還沒有這兩句詩。
她眼珠兒一轉,早已想好的說辭脫口而出:“湘兒做夢的時候,偶然聽到這句詩,所以便記下了。”
“哦?是什麼樣的夢?”夏安意味深長地望著小夏湘。
小夏湘恨呐,上輩子怎麼就沒好好學學毛筆字呢,求人不如求己,現在求到父親頭上,他竟刨根問底,沒完沒了了。
“那夢?記不得了,”夏湘一翻白眼兒,抱住夏安的腿,輕輕搖著:“父親大人,您就幫幫湘兒吧。”
見她又耍起無賴,夏安心頭一軟,笑道:“你這小妮子,我若幫了你,你拿什麼報答我?”
咋?老子幫閨女寫幾個字還要報酬?有這麼唯利是圖的嗎?夏湘瞪著一雙大眼睛,心裏一陣惡寒,爹,您不是在跟女兒撒嬌吧?
“大不了……大不了我給父親大人也畫一幅。”夏湘揉揉鼻子,將夏安拉到案旁,又將夏安推到椅子上,伸長了脖子,踮著腳為夏安磨墨。
夏安心情大好,一本正經地笑道:“一言為定,湘兒可莫要食言。”
“那是當然!”
夏湘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望著父親拿起毛筆,在聚頭扇上題了一排字,落款不忘寫上了夏湘的名字。
自家女兒作出這樣好的詩句,當父親的自然不願藏著掖著,巴不得全天下都知曉此事呢。夏湘卻暗暗叫苦,名人效應有利有弊,她寧願生活清貧些,也不願站在風口浪尖,存在許多人的茶餘飯後閑談中。
“如何?”夏安將扇子送到夏湘麵前,莫名其妙問了這麼一句。
按理,夏湘這樣小的孩子,又沒有完全識文斷字,定是看不出字的好壞。可他還是脫口問了這麼一句,不知何時起,他總是習慣去征詢夏湘的意見。
跟自己這個長女相處,也成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讓他覺得輕鬆而愉悅,甚至隱隱有些為人父的驕傲。
“如何?父親的字自是好的,比那些書法大家都要好上許多。”夏湘寶貝似的捧著扇子,歡喜的什麼似的,可一想到答應父親那幅畫,心裏便直打怵。
捕捉到夏湘臉上一絲不豫,夏安有些緊張地問:“怎麼?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