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 / 3)

天空轟隆隆的一陣響過一陣,掩蓋住了高跟鞋鞋嗒嗒敲在地麵上的聲音,剛剛還是藍天白雲隻在瞬間就似被瀝淨毛筆的殘水染過一般,暗的讓人感覺末日就要來臨。今年的天氣真奇怪啊!明明已經是秋天了,還像夏天一樣善變。

鍾絮兒不緊不慢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忍受著這混沌而又壓抑的氛圍,心裏隻有一個感歎:這個月不能再請假了,否則全勤獎就跟自己說拜拜了。畢竟這微薄的數額在她的工資中占了不小的比例。想想剛剛在辦公室裏,鍾絮兒把統計材料交給王秘書時,王的臉就像這天一樣黑得可怕,睜著那上眼線抹的過重的大眼睛,瞪了她半晌,終於極其嚴肅道:“鍾絮兒,今天是九月三號,這個月你的請假機會隻剩下一次了,你要謹慎而極其小心的利用,明白?”鍾絮兒使勁的點了點頭。看著王的嘴一張一合,她突然想笑,想想,老板還真是沒用,對我們天天拉著一張臉,像誰欠他百兒八十萬似的,還不照樣被王秘書管的服服帖帖?他最後還是凃了董青極其反對的口紅。後麵的話她沒有聽見,看到王停了口,試探性的問了句:“你,說完了?”王故作憤怒的點了點頭,感情這丫頭沒聽我說話。在思考了很短的幾秒鍾後,鍾絮兒極其謹慎的開口要了最後一次請假的機會。王的憤怒不在壓抑,很認真的執行了忍無可忍,無須再忍的做事方針,直接跨過桌子猛掐住鍾絮兒的脖子,扭打了起來,從桌子旁打到地上,由地上爬到沙發上,再由沙發上掉在地麵上???總之,打到能夠泄憤的時候兩人終於停了手,看著狼狽的對方,呼呼的喘著氣,整理著各自的衣服。

王冪舒,身兼秘書職位,所以公司職員自然而然稱之為王秘書,瞧瞧這名取得,就他自己也說自己整個一秘書命,為了不“辜負”爸媽的期望,上大學的時候毅然而然的念了文秘這個專業,弄得老爺子幾次為自己當時的決定後悔的要去改了戶口薄。直到很久之後,老爺子聽到這個名還會血壓上升,不許任何人在他麵前提起。她自己可是對這個名字寶貝的緊呐,一直為有這麼個拉風的名字而自豪。,老爺子最終屈服在王冪舒的媽媽的打壓下,這事才不了了之。不過心裏像存了疙瘩似地的,看到王冪舒就大口的歎氣,這直接導致了王冪舒在過完十八歲的生日後極力要求搬離了家投靠在了鍾絮兒的門下,而間接地導致了鍾絮兒的嚴重不滿和抗議,在三年之內一直生活在某人的鐵蹄之下。事情的轉機是發生在王冪舒大學畢業一年後帶著個做老板的男朋友回家,老爺子在背地裏直誇王有出息,麵上則一直很謙虛地說著自己*有方,費了好大的努力給她取了這麼個名字,自己是多麼多麼的不容易,王是多麼多麼的的聽話什麼的,聽的某人直想暈,一口飯沒吃下去差點吐出來。心裏直嘟囔:嘖,嘖,這老爺子還不一般的會吹,王在心裏豎起了大拇指,行,您行,切,我要是聽話,早就變成阿花小綠了,就您那取名的能耐還真不敢恭維,我說,這麼多年怎麼沒見你在我媽麵前有這麼好的口才,還真是浪費了。這話給她三膽,她也不敢說出口,隻能在心裏碎碎念算了。

鍾絮兒和王冪舒可真是如假包換的青梅竹馬,打小就一直在一起,小到什麼程度呢?大概是還不記事的那時候起吧,反正王阿姨說了,開襠褲是一起穿的,因為王阿姨從廠子裏拿的那些下腳料正好能做倆。幼稚園之前一起活泥,小學一起玩沙袋,中學一起上下學,高中一起熬夜。這讓王冪舒時常抱怨自己的豆蔻年華和飛揚青春都毀在了某人手裏,某人也不計較,隻是偷偷的把一大盒胡椒粉倒進了王的咖啡裏,使她喉嚨幾天不能正常吃飯喝水而已。

瞧瞧那姓王的,鍾絮兒有時在想,人家可是一步一個腳印,一個腳印一個坑,踏踏實實、勤勤懇懇的走上了“第一夫人”的寶座,有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大學生,升為禦前紅人、貼身秘書,最後實現人生的終極目標——公司老板的準太太,抓住青春的尾巴,迫不及待的走進了圍城裏。

啊,下雨了!冰涼的雨水把鍾絮兒從太虛境裏拉了回來,她打開包,急急的拿出了雨傘,打了開來,立時,她的世界變成了兩個。傘外是連成線的雨絲,傘內是暖暖的安心。鍾絮兒看著人們匆忙的腳步。忽然,不自禁的笑了,那個笑很淺,很淺,稍縱即逝,可是,她自己是已經感覺到了。下意識的又埋怨起自己來了,怪自己的如此冷情。路兩旁的屋簷下站滿了避雨的人,她看看他們,苦笑了一下,自己是無能為力幫助所有人的,那就一個也不幫了吧。隻是幾分鍾的時間,路上的行人已是稀稀疏疏,不過幾個像她一樣有著保護的清閑人。“小心”有個驚急的聲音向她傳來,下意識的她轉過身,想看清聲音的主人,車燈打在了她的臉上、身上,什麼也看不到,眼前隻是白茫茫的一片。雨又大了起來,在眼前形成了一層厚厚的雨簾,忽然自己被人猛推了一下,傘從手中脫了出來,腳碰上了一塊高出的石快上,她倒在了路的一邊。抬起頭,昏黃的燈光下透過綠化樹在她的眼前閃成了一片一片的金星星,眼淚毫無征兆的流了出來。待她回過神來,她猛地轉頭看向路的中間,車已經不見了,人們好似還在自己驚恐的意識裏,一個人舉著傘慢慢的朝她走來,在這肅穆的畫麵裏竟然有幾分滑稽。

“你???沒事吧?”那人靠近她伸出了手,打量了她一會問道。鍾絮兒借助了他的力量站了起來,輕輕的笑了笑,說道:“謝謝你,”男孩回以一笑,很意味深長的說:“你是謝我幫你撿了傘,還是把你從車輪子底下把你拉了回來呢,”“我???”她看著他說不出話來,一時間沉默,“那就當是謝我把你從車輪子底下把你拉了回來吧,不過???”“什麼?”“我幫你撿傘,你可要好好的謝謝我,”她笑了笑,心裏一陣嘀咕:好奇怪的人啊!遂忙說道:“你說吧,怎麼謝?”“送我回家,”她張著大大的嘴巴,好似不敢相信般的看著他,“怎麼?這麼點小要求都不能滿足,我的寶貝傘可是為你而犧牲了,”他指了指傘柄上掛著的另一把未撐開的傘,準確的說是撐不開的傘。隻見那把傘搖搖晃晃,傘布已經被扯開,傘骨也是變得極不規則,難怪看著如此滑稽。她抬起頭,對他笑笑,“嗯,我送你回家,往哪兒走啊?”“我們順路,到了你家再走一段就是我家了,”“哦,那走吧,”她從他的手中接過傘,他也不拒絕。兩人並不胖,無奈傘太小,鍾絮兒高高舉著的傘似不經意得移了過來。因為某些原因,兩人之間也隔了一段相對不小的距離,大片大片的雨水打在了她的身上,很快的暈開來,衣服又是濕了一遍,在這欲言不言的氛圍裏,她看著路燈投過來的暖暖的燈光,猜想著不知是這光困住了雨布,還是淒厲的雨遮住了光。

“在想什麼?”“啊?”她轉過頭來看著他,發現他的手早已握上了傘柄,往她這邊移了過來,她看著頭上的傘,想做些什麼,可最終什麼也沒做。